第119章
說著,她輕輕撫了下藍嫵的眉梢,血污被靈力抹去,露出下面那張白凈的臉龐,季泠月定定看了一會兒,啞聲道:我錯了。 藍嫵閉著眼,呼吸輕緩,仿佛只是睡著一般。 我不該帶你回來的。 她眨了下眼,漆黑的瞳仁里蒙上了一層水霧,又被慌亂擦去,急促喘息間,喉嚨又涌上一股腥甜,血液從唇角溢出,季泠月悶哼一聲,踉蹌著扶住一旁的樹干,嘔出一口血。 虞山葉一驚:你沒事吧?! 沒,沒事 她用袖子擦了一下唇角,顫聲道:歇一會兒就好。 虞山葉蹙起眉,忍不住問:是不是師尊那一劍你,你說你如何報答不成,偏要去擋那一劍,你不要命了?! 季泠月搖搖頭:不然,怎么償還得清呢? 她又緩了一會兒,直起腰,疲倦道:走吧。 虞山葉抿了抿唇,終是嗯了一聲,踏上飛劍,等她站穩后,便迅速升至高空,朝南方飛去。 呃 夜深人靜時,躺在床上的女人長睫急亂地顫抖,驀地睜開眼,緊緊攥住了身邊人的手臂,季泠月被她驚醒,顧不上疼痛,翻過身,緊張地撫上她的臉:藍嫵? 藍嫵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雙眼睛大睜著,呆呆望著頭頂的黑暗,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喘不過氣一般,呼吸聲又急又短。 藍嫵,藍嫵! 季泠月慌了神,點亮燭火,小心把她被冷汗浸濕的長發理到耳后: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呢。 說著,她的聲音又顫了起來:別怕,我們不在昊辰山了,我們出來了,藍嫵 藍嫵眨了眨眼,半晌,濕漉漉的眸子轉向季泠月:阿月? 季泠月連忙點頭,彎下腰,動作輕柔地將她的腦袋抱進懷里,哽咽道:是我,我在這兒呢。 藍嫵怔了一會兒,身體慢慢放松,軟綿綿靠在她懷里:我沒死嗎? 季泠月僵了下,鼻子一酸,連連點頭:沒有,你活得好好的,怎么會死呢? 你師尊 他不是我師尊了,季泠月打斷她,啞聲道:再也不是了。 藍嫵蹙起眉,有些茫然地看著她,想要問什么,但一張開嘴,就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胸口也跟著發痛。 唔她蹙起眉,顫抖著蜷縮起來,粗喘著氣埋到女人懷里:阿月 怎么了? 好疼她閉上眼,眼尾落下淚來,沾濕了季泠月胸前的衣襟,季泠月怔然看著她眼尾的水漬,指尖不自覺掐入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秦,秦 她驀地閉上眼,愧悔與恨意在內心交織,讓她幾近要崩潰。 季泠月喘了一口氣,紅著眼睛將手按在藍嫵胸口上,淺淡的金色靈力緩緩流淌過去,女人緊蹙的眉頭也稍微舒展了些。 還疼嗎? 藍嫵輕吟一聲,半闔著眼睛,喃喃道:好多了。頓了下,她又抬起手,摸索著在季泠月臉頰上蹭了蹭:我不疼了,你,你別哭。 季泠月啞聲道:我沒哭。 嗯,藍嫵往她懷里貼了貼,聲音里帶了點笑:你說沒哭那就沒哭。 季泠月咬了咬唇,忽然吸了一口氣,狼狽地擦了擦自己眼睛,磕磕巴巴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帶你回來的,都是,都是我的錯 她絮絮叨叨地道歉,懷里的人卻沒有一絲動靜,季泠月僵了會兒,小心翼翼低下頭,才發現藍嫵閉著眼睛,似乎又睡著了。 她安靜了一會兒,低下頭,把藍嫵抱得更緊。 第二日黃昏時,三人踏入中州地界,由季泠月指路前往焚音谷。 路上,虞山葉蹙著眉看著下方一望無際的綠野,沉默半晌,終于忍不住問道:之前,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才代她受了二十鞭? 季泠月一怔,下意識望向藍嫵,過了會兒,反問道:你猜不出來嗎? 虞山葉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非是我猜不出來,這世上,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除了那些妖魔用的邪術,不就是不就是生死契嗎? 女人輕笑一聲,嘆息道:這不是很清楚么? 虞山葉不自覺攥緊拳:我倒希望你是用了邪術,但你那性子,想來是看不上那些邪門歪道你可知,生死契一旦種下,就再也消除不掉了? 我知道。 你知道,竟還如此魯莽,我說個不好聽的,日后你們二人若有一個遭遇不測,另一個就要同死了! 季泠月嗯了一聲,淡淡道:那不是很好嗎? 虞山葉一噎,半晌,無奈道:我真不知道,你是自私,還是無私了。 季泠月掀開長睫,抬眼望著從身邊掠過的流云,喚道:山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