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趙衰便回到家長，當即叫來自己的長子趙盾。

    把今天朝堂上魯使說的事情一說。

    趙盾就皺起眉頭來。

    “父親大人，您的意思是……”趙盾問道。

    趙衰坐在床榻上，看著自己的兒子，道：“我想……”

    “把朔兒送去沙水……”

    趙盾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父親。

    趙朔可是他的嫡子，未來要繼承他的地位的。

    就像他會繼承趙衰的地位一樣。

    如今，雖然禮崩樂壞，但仙種神裔卻依舊堅定維護：嫡庶有別的秩序。

    準確的說，現在唯一還沒有崩壞的，大概就剩下嫡庶有別、仙凡有別了吧。

    而父親已經說了。

    那沙水發生的事情。

    嫡庶？

    不存在！

    人家連仙神都不拜！

    大禹治水，直接改成了大禹率萬民治水。

    沒有神仙，沒有法寶，也沒有神通。

    凡人和大禹，以rou體凡胎戰勝了那遠古的大洪水。

    那可是因為一次可怕的天地劫數，而將天地都打碎了后，留下來的大洪水。

    這種事情都敢說……

    趙朔要是去了……

    學了一堆沙水的東西回來，趙家豈不是馬上亂套？

    嫡庶不講了，仙凡不分了。

    仙種神裔，還是仙種神裔嗎？

    趙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這個長子，雖然精明、能干、睿智、果決。

    但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你知道什么？”趙衰冷冷的說道。

    不知在何時，他手中已經燃起了那根先祖所賜，專門為了蔭庇趙氏后人的退神香。

    此香每五千年，先祖才會賜下一根，極為寶貴！

    三年前，趙氏獻祭凡人武道有功，才格外開恩，又賜下一根。

    無比寶貴，無比珍惜。

    非極為機密之事，不可為人所知之事，趙衰絕不會點燃這寶貝！

    因為一根退神香，最多只能燃燒一個時辰而已。

    香煙裊裊，遮蔽著父子二人，將他們的身形隱沒。

    趙盾深深吸了一口氣，跪了下來：“還請大人教誨！”

    趙衰問道：“你可知我今日在朝堂之上，聽那魯使言及沙水之時，神魂如何？”

    趙盾抬起頭。

    “那時，我之神魂，難以按捺，心血來潮，知那沙水道人，或與先祖有關……”

    “先祖？”趙衰抬起頭。

    趙氏先祖飛廉。

    這是所有趙氏后人都知道的事情。

    其乃上界‘冰消瓦解之神’，亦是人所共知。

    “現在……”趙衰看著自己的兒子：“我與你說一個只有歷代趙氏族長將死之時才會與繼承者說的事情……”

    “我祖飛廉……”

    “非是尋常之人！”

    “其不僅僅是昔年商朝大臣，得道之人……”

    “還是……”

    “跟腳深厚，來歷非凡的上古天神！”

    “他乃風伯……”

    “曾于逐鹿助圣皇定鼎，因此功德，兵解妖神真身，轉世人族！”

    “??！”趙盾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我的祖先居然是遠古風伯，那傳說中的妖族天神？！

    “我祖轉世之后，因前世因果，有幸拜入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門下，因其之故，是以與萬仙為友，尋道東海，常與諸位金仙論道……”

    “后來才受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之請，下山入世，輔佐商王！”

    “也就是你所知道的紂王！”

    “紂王……先祖何其不智……”趙盾忍不住說道。

    “你懂什么？”趙衰搖搖頭：“紂王……紂王，只是我們知道的那個紂王！”

    “但真正的紂王誰見過？！”

    趙盾馬上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紂王，真正的紂王在三十六萬年前，便已灰飛煙滅。

    他如今的一切形象與形容，都是后來者加諸其上的。

    只是……趙盾依然不明白。

    “父親大人，這些與那沙水道人有什么關系？”趙盾問道：“又與先祖有何關系？”

    趙衰瞇起眼睛來：“一，是因為神魂感應，心血來潮，隱隱知其與先祖有著關系……”

    “二則是，那魯使談及沙水道人，在那沙水，教化凡人……”

    “而恰好，昔年先祖所拜的那位大人物……”

    “便是有教無類，其門下諸仙，當年常常往來人間，傳道四方，無論凡人、仙種神裔，還是妖族、巫族……”

    “來者不拒！”

    趙盾的身體忍不住的顫栗起來。

    他自然知道，自己父親所提起的哪一位大人物的名諱。

    那位的金身塑像，迄今依然供奉在晉國神廟，與其他兩位接受天下祭祀。

    只是，被人有意無意的忽略了而已。

    但每年所有公卿大臣，都會前往宗廟朝拜。

    而那位的名諱，也會在那時，被宗正以極為虔誠的聲音念出來。

    “上奏：混元無極圣人，截教教主、上清靈寶天尊……伏唯天尊有教無類，布德四方，澤及鳥獸……”

    那是真正的大人物。

    也是真正的執掌諸天的大人物。

    其地位，在諸天帝君之上，甚至凌駕于世間一切之上。

    便是如今，執掌人間的上界仙君們，提起那位也是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您的意思是……”趙盾感覺有些呼吸急促。

    “那沙水道人，定是那位門下……”

    “即使不是，也是與那人交好者！”

    “如今，人間因果氤氳，大劫在即！”趙衰嚴肅的說道：“吾等飛廉子孫，即使不愿，也不得不跟隨先祖，繼續追隨在那位門下……”

    “不然就是欺師滅祖，要天誅地滅的！”

    “所以！”趙衰無比嚴肅的以命令的口吻，對自己的兒子說道：“你馬上將朔兒送去沙水！”

    “盡可能拜入那位道人門下！”

    “諾！”這下子，趙盾服從了，沒有任何意見了。

    ………………………………

    魯公使者，在晉國朝堂上的言論。

    雖然被晉國高層刻意的隱瞞了起來。

    但還是在之后的時間，迅速的流入市井。

    有關沙水的傳說，慢慢在民間擴散。

    并通過晉國和秦國之間的貿易商隊，傳到秦國境內。

    這起初，并沒有引起任何人重視。

    民間傳說而已。

    中原的傳說多了去了。

    但是……

    很快，一直秦國自己的商隊，從魯國歸來，也帶回了相似的傳說。

    甚至有人言之鑿鑿，聲稱自己去過沙水，見到了巨大的木制器械在河堤之上，日夜汲水，見到了白燕成群，赤雁成對，有白狐出入村閭。

    這個人立刻就被秦候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