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看得出她有點生氣了。如果迪克再冷靜一點，他就不該在這個時候繼續追問，但他必須對他和艾爾菲的生命負責。

    所以他說：“艾爾菲，這不是游戲?！?/br>
    艾爾菲說：“閉嘴，陸地人?！?/br>
    迪克：“?！?/br>
    艾爾菲將手掌貼在巖壁上，整個人俯身過去，像是在聽著什么。迪克嘆了口氣。

    他已經發送了坐標。信息到達布魯斯那邊大概需要20分鐘左右。

    問題是即使有坐標，海底洞xue救援的難度也極高。

    畢竟洞xue潛水本身就是一項相當危險的項目，更別說救援。他們不知道洞xue內的水潭有多深，里面有多少條信道，哪些信道寬到能通人，哪些是死路，甚至有些通道交相錯雜，他們可能在水中迷路，因為缺氧窒息而死。

    就他這樣的狀態，要帶一個艾爾菲出去完全不現實。別說帶艾爾菲了。他自己都沒法出去。

    他記得克拉克也在游輪上，為什么他還沒有發覺異常？

    他們的所在地突然從海上游輪變成洞xue，說不定是魔法這類的東西。艾爾菲的能力就更接近于魔法這類。

    等待救援是現在最合理的方案。他對魔法沒轍。同時還得看住艾爾菲別出問題。

    迪克正在腦海中整理情報，卻看到艾爾菲退后了幾步，手上又多了一個能量球。

    這次她把能量球往水里扔去。

    海水立馬蒸騰起來，蒸汽一瞬間充滿了半邊洞xue，然后被一道看不清的屏障擋住了。

    那能量球并沒有消失，而是慢悠悠地從水里升了起來。

    然后再次，沖著迪克飛過去。

    迪克：“?！?/br>
    一回生二回熟，艾爾菲小跑過來，跳撲下那個球。

    所以他對球的吸引不是偶然。

    迪克沒忍住，問了一句：“呃，你有這么討厭我嗎？”

    剛剛那番實驗大概讓艾爾菲確信了自己的……吸引力。她譴責地看著迪克：“別的人都沒有讓我想揍，你反省一下你自己?！?/br>
    迪克：“?！?/br>
    他想到一個可能性。

    在利博坦人的戰艦上，艾爾菲曾經被植入了虛假的記憶。他并不知道具體的情景，但是在那之后，艾爾菲想要殺死他。

    盡管那些記憶已經被清理，但是就像是同樣被清理記憶的那些幸存者一樣，或多或少會留下一些后遺癥。

    這是艾爾菲的后遺癥嗎？只是對他有惡意？

    迪克松了一口氣。

    比起其他人那些嚴重影響生活的后遺癥，艾爾菲身上的癥狀很輕。

    他說：“我已經發送了信號，救援馬上會來的?！?/br>
    艾爾菲說：“人類找不到這里來?！?/br>
    迪克說：“這么篤定？”

    艾爾菲說：“這是我的洞xue?！?/br>
    迪克：“？”

    艾爾菲沒有過多解釋，她說：“呆在這里不要動，不然我會找不到你?！?/br>
    她直接躍下水去。

    迪克猛地起身，看著艾爾菲的腳消失在拐彎處。他罵了一聲。當機立斷地跟著跳下去。

    跳下去的一瞬間他就后悔了。五歲的孩子靈巧得像條魚一樣，迅速消失在了視線中。

    手臂的傷口刺痛，他皺著眉。

    他的極限屏息時間是7分鐘，深海潛水和洞xue的狹窄給人的壓力可能會大大縮短屏息時間。他的安全時間只有五分鐘。

    他憑著水紋波動判斷艾爾菲的方向。

    骨折的手臂幾乎無法給他調整身體的助力，好消息是洞xue里沒有非常寬敞的地方，他可以借力的地方不少。

    他在差點窒息的時候追上艾爾菲。前面是新的洞xue，有透氣的地方。他猛地扎出水面，大口呼吸著空氣。

    艾爾菲看到他被嚇得不輕：“你為什么跟過來了！”

    迪克抹一把臉，挫敗道：“我不至于放一個小孩子在海洋洞xue里亂竄?！?/br>
    他四處打量著，視線停留在岸上。然后凝固。

    那是什么？

    明顯不該出現在這種洞xue里的六個石雕整齊地面向他，雕刻在頭部像是眼睛一樣的紋路全部盯著他。

    明明只是石雕，卻像是活的一樣。這副詭異的畫面讓迪克打了個寒顫：“這他——”

    念及著艾爾菲，他硬生生把一句臟話咽了下去。

    “這是什么？”

    “這是什么？”

    “人類？”

    “人類！”

    那些石雕說話了。

    迪克一口氣沒喘上來，下意識把艾爾菲拉到身后。

    他喃喃道：“這他媽的是什么?！?/br>
    那群圓滾滾的石雕從脖子開始變細抽長，從身體上畫成四肢的紋路真的分離出了手腳，然后——活了過來。

    “selkie！叫你帶小selkie！”一個石雕叫著，四處環視：“誰把人類帶來了？”

    所有石雕人齊刷刷地看向右邊一個胖胖的石雕人。

    被看著的石雕人扭捏地對手指：“看錯了，一不小心?！?/br>
    迪克：“?！?/br>
    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個場面。他是否在夢中？他懷疑地想。他是否清醒？香檳里加入了致幻藥劑？

    他有點恍惚。

    而艾爾菲直接從他身邊溜了出去。

    她爬上巖石，氣勢洶洶地，一字一句：“不要這么把我帶過來！”

    聲音回蕩在狹小洞xue。震耳欲聾。

    石雕人統統噤聲，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