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臥室的門把手發出了擰動的聲音。

    來人摸了摸門口的感應鈕，臥室變得一片明亮。

    穿著睡衣的老婦人鬢發微斑，眼神明亮。

    室內似乎一片安靜，和之前沒什么分別。老婦人四處轉了圈，身形在床前頓了頓，最后轉身盯上了窗邊深綠色的厚重窗簾。

    “嘩啦——”

    窗簾被拉開，玻璃窗外紛揚的雪花被路燈映照得明亮，斜落在外面的行道樹上，灌木叢已經微微泛起白色。

    “……”

    窗簾被老婦人重新拉好。

    她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按在撥號鍵上的手頓了頓，最終還是挪到了電源鍵上熄滅了屏幕。

    **

    窗簾被重新合上。

    在和窗戶僅一臂之隔的外墻上，空調外機上方蹲著個安靜的人影。

    桐葉正抱著中原中也，蹲在這里團成一大一小的兩團。

    她呵出了一口白霧搓手：“明明是個完美無缺的計劃……不會被奶奶發現我們偷偷提前回來了的?！?/br>
    桐葉掏出了口袋里被五花大綁的太宰球，和善地摸了摸它的頭：“結果怎么就變成了這樣呢？嗯？警長你覺得呢？”

    太宰治無辜地看著桐葉：“咪？”

    【唔，應該是個不幸的意外吧？】

    第37章 我可是絕情的成年人

    看著太宰治故作無辜的表情, 桐葉輕哼一聲，看向了旁邊為了躲雪而下意識團成一團的中原中也。

    桐葉憐愛地摸了摸它的橘色腦闊。她把太宰治的衣服綁結拆散, 將恢復了身體自由的漆黑貓貓放在了中原中也旁邊。

    中原中也：？

    過往的經驗告訴他，離闖禍的遠點方為正途，遂謹慎地朝遠離太宰治的方向挪了挪。

    太宰治繼續用無辜的眼神看著桐葉。

    桐葉微笑湊近兩只貓貓的耳畔：“罪魁禍首當然得享受挨凍待遇啊~”說完把中原中也塞到了外衣口袋里，只留下太宰治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漆黑的小貓咪可憐巴巴地低聲“咪嗚”叫起來，發著抖試圖往桐葉懷里鉆。

    桐葉伸出一根指頭，將可憐的小貓咪戳得一個踉蹌t, 倒回了膝蓋上。

    小貓咪不死心地繼續往桐葉領口鉆, “咪嗚咪嗚”地叫得人心碎。

    桐葉深吸了一口氣, 用強大的意志阻擋了這個小混蛋的賣慘攻勢, 頑強地又把小貓咪戳倒了。

    這下小貓咪不叫了。

    它一聲不吭地蜷縮在桐葉腿上抖了抖耳朵, 似乎對桐葉徹底失望了。整只貓貓都被抑郁的陰云籠罩著。

    桐葉伸手搓了搓貓貓頭, 小貓咪賭氣地轉開了腦袋, 將臉埋在她的膝蓋上。

    桐葉低頭湊到小貓咪的耳邊, 擒住了它試圖躲開的腦袋。

    “誒呀，這里有一只賭氣的小貓咪呢?！?/br>
    溫熱的呼吸灑在貓咪毛茸茸的耳畔。

    “真霸道啊, 明明是警長先惹禍的……警長應該有這個自覺吧？”

    桐葉的手順著貓咪的腦袋一路撫摸到背上。

    “明明發現了我是偷偷跑回來的擔心被發現, 結果警長反而故意制造動靜想讓我被抓到嗎？”

    渾身漆黑的小貓咪埋頭不吭聲，假裝自己什么也聽不見。

    桐葉慢條斯理地捋著小貓咪的尾巴：“嗯……警長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難道是在報復我嗎？”

    “難道還在為之前晚上睡覺沒帶你生氣嗎？還是說你其實對我那天點餐時的回答很不滿意？之前敢怒不敢言，伺機報復？”

    桐葉提起了小貓咪命運的后脖頸，以不容反抗的力度把貓貓翻轉過來按在了腿上。

    貓咪鳶色的眼瞳避無可避地看向了桐葉。

    “總不會是因為今天在車上時故意逗警長看屏幕阻止你睡覺就生氣了吧？”

    桐葉那時候的確是故意的。

    很難說是為什么，明明警長就安靜地躺在她的腿上，可當桐葉望過去時, 卻覺得它好像主動與她和其他兩只貓貓隔絕開了一樣。

    這樣躲在自己的世界里，真的不會寂寞嗎？

    她俯身過去, 面帶微笑：“不管是為了哪件事，總之——真是太遺憾了……畢竟我可不會因為小貓咪對我亂抓亂撓就改變自己的心意呢~”

    “我可是個無情的成年人??！”

    貓咪纖長的眼睫抖了抖，太宰治斂下眼眸：“喵?！?/br>
    【……沒有生氣?！?/br>
    但也確實是故意去惹禍的，所以……不要再對我說這種話了。

    他并不想再去回憶過去的事情。

    在那些僅能靠著一支鋼筆交流的過往，她在對真相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輕易許下的諾言就像是每次見面時固定會得到的蛋糕兌換券。

    蛋糕的馨香經由主人的手指沾染在兌換券上，無聲闡述著成品的甜蜜。

    可是……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收到兌換券的是他，指定兌獎人卻從不是他?；蛘哒f，不是她以為的他。

    等一切揭開之時，甜蜜的蛋糕終究要化為腐朽的污泥。倘若他此時信以為真，那么彼時他的期待就必定會被現實碾碎。

    他會將永無兌現之日的禮物悄悄收好，如同戰戰兢兢的行竊。

    既無得到的歡欣，自然也不會有驟然失去的悲傷。

    這樣就夠了。

    僅僅是筆尖墨跡的一點余溫就夠了。

    ……

    但這樣的哀默并不能為人類所知，更何論假使此刻身為人類，太宰治也不會將這些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