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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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寶的話打斷云見山的思緒,他繼續趕路,不想那么多,一切等見到人再說。 來到紀夫子的房間,紀夫子依舊在喝酒,也虧得這時候酒的度數低,要不然喝這么多,早就酒精中毒了。 示意進寶去弄得吃的和醒酒湯后,云見山坐在紀夫子對面,看著紀夫子喝酒。 進寶走后,屋里就剩云見山和紀夫子兩個人。 紀夫子喝了一會兒,云見山還是不說話,紀夫子忍不住了,就問:“你就沒啥想問的嗎?” 云見山無奈道:“你都不愿意說,我問這個干嘛?” “你問了嗎?”紀夫子突然怒了。 云見山道:“現在可以說了?!?/br> 紀夫子突然泄氣,嘆道:“老夫活了這么久,遇到苦悶的事,居然除了你個小輩,無人訴說?!?/br> 云見山很有自信地說:“別瞧不起我,我一個頂十個。還有,你說話不算話,說話把我當小友看的,現在又成小輩了,有你這樣的嗎?” 紀夫子不開心了,委屈地說:“是你難過還是我難過啊,是你哄我還是我哄你!” 云見山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問:“夫子,怎么了,慢慢說給我聽聽?!?/br> 紀夫子一嘆,說起了往事。 他是貧寒出身,哪怕才華再好,能力再強,想在官場立身都不是易事。 紀夫子選了最適合自己的路,表面的直臣,實際的忠臣。 聽到這,云見山笑了:“別人都言你不媚權貴,感情你早就投靠了最大的權貴!” 紀夫子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反而振振有詞:“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與其依靠那些權貴世家,我何不投靠皇帝?” 再說了,投靠皇帝可比投靠那群權貴舒服多了,想罵誰罵誰,偶爾還能罵罵皇帝,皇帝還只能忍著,多爽! 眼看話題說歪了,紀夫子趕緊回歸原來的話題。 紀夫子一心在官場奮斗,家里都交給了妻子,妻子樣樣都好,唯獨有些溺愛孩子。 紀夫子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在妻子溺愛中長大,雖也考取了功名授了官,但卻是有些小毛病。 說白了,他這大兒,是個官迷,人也不愛財或是愛欺壓他人,就是喜歡做官,官位越高越好。 但后來紀夫子辭官,大兒卻是有些惱羞成怒,彼時他在外地做官,正是需要高官老爹支持才能回京的時候,結果老爹撒丫子跑了,留他一個人在官場孤立無援。 一個在生活上從來不給予照顧的爹,長大了官場上還不能給予照拂的爹,紀夫子的大兒子是對老爹心寒了。 至于紀夫子的二兒子,則是另外的問題,因為紀夫子覺得大兒被妻子養歪了,所以二兒紀夫子決定親自教養。 但紀夫子性格嚴苛,便是甲班那群天資卓絕之輩都對紀夫子犯怵,更何況是面對紀夫子一對一教學的二兒呢。 二兒不怨別的,就怨老爹管他太嚴了,哪怕在老爹的嚴格教育下,他早早中了進士,也不感激紀夫子。 二兒還放棄大好仕途,特意選了一偏遠之地做官,只為離自家老爹遠一點,再遠一點。 大兒怨恨,二兒躲避,妻子也怨紀夫子把一家人弄成這樣,紀夫子郁悶之下,就來了云霧書院教書。 昨日,紀夫子得到消息,二兒攜母親來到蕓州,紀夫子還以為是來看他的,急急忙忙就走了。 誰知是空歡喜一場,紀夫子寫給他們的信,他們根本都沒看,故也不知道紀夫子在蕓州。 母子兩之所以來蕓州,也是因為二兒子另外調往他處任官,那里條件好,不似之前的苦寒之地,便想請母親一同前去,一為幫其打理家事,二為其cao勞婚事。 母子兩個經過蕓州,不過是中轉罷了。 見到紀夫子,三人鬧得很不愉快,沒說幾句話就冷戰,紀夫子只能悶悶不樂地回來。 說到這,紀夫子有些心酸:“你說,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明明有家人,卻過得跟一個孤家寡人一般。你看老何,昨日家人也回來了,一家子人親親熱熱的,哪里像我,還不如做個和尚呢!” 云見山問:“夫子,何不告訴他們一些內情呢?” 比如,年輕的時候陪不了他們是因為官場兇險、政務繁忙,比如,年老了辭官是為了給大兒二兒未來的仕途鋪路。 紀夫子嘆了一口氣:“做父親的,總不想他們cao心那么多?!?/br> 云見山絲毫不為所動:“你說了,他們就cao心這個,你不說,他們cao心一些有的沒的,人啊,就愛cao心,免不了的?!?/br> 紀夫子有些沉默:“我總以為,等他們大了,就會懂我的苦了?!?/br> 云見山看著這樣的紀夫子,有些難過,紀夫子作為父親,是有做不到位的地方,但他也用自己覺得好的方式為自己兒子遮風擋雨。 人這一輩子,總是難以圓滿的,總不能既要父親的高官厚祿,又要父親的陪伴照顧。 當然了,紀夫子確實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這點要承認。男人嘛,總不能比爛才是。 清官難斷家務事,云見山只能開導紀夫子:“夫子啊,我覺得你若想挽回,就親自去跟妻子兒子說清楚,說你的想法,說你的無奈,說你想說卻沒說的,說你不想說但應該說的?!?/br> “你也說了,你的孩子都大了,你們分別這么多年,我想會不會有的時候,他們也會想起你這個父親,然后心里一片惆悵。他們是不是會猜測,父親為何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