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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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去問東北虎,但說不定虎嘯天能知道海玉卿去了哪兒。 “怎么,怕它走得還不夠遠?”虎嘯天諷刺道,它也往前擠了一步,虎眼瞪得炯炯發亮,生怕一不留神金溟就從它眼皮子底下鉆進飯廳似的。 “吵什么呢?”花豹在拐彎處探處半個頭,打趣道,“剛不是一直嚷著餓,我聽著現在倒中氣十足,看來晚飯不用吃了?!?/br> 虎嘯天立刻跳起來把身體調了個方向,嚷嚷著“餓死了”便奔進飯廳,利索的勁兒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是它自己堵在門口磨磨蹭蹭。 桌上擺著四副碗勺,花豹往金溟身后望了望,默默將一副碗勺收回餐邊柜里。 金溟看到柜子上凌亂地堆著一些麻布,看輪廓似乎是要做成袋子,布料邊緣處尚未完全縫合,灰白的骨針尾部掛著麻線懸下來。 花豹會用針線不足為奇,這一點金溟在看過母羊的剖腹產縫合線時就知曉的。但他此刻親眼見到骨針,忽然產生了另一個疑問—— 其實那只骨針相比人類使用的鋼針要略顯粗曠,外形上更像是棒針,但如果是放在花豹雪地靴似的爪子上,仍然只能用玲瓏小巧來形容,還沒花豹的長指甲粗。 ——花豹是怎樣握住骨針,并且熟稔地縫合出細密的針腳的? 難道是用長指甲捏住骨針? 金溟僅是在心里想象了一下便否定了這個猜測,這樣的動作縫孔隙粗大的麻布倒是可以,若是縫厚實的羊皮,還是不好著力的活體,恐怕連一個針眼都穿不透,倒不如直接用貓科動物的指甲扎來得實際。 “餓壞了吧,白天你在西邊吃的飯?”花豹亮出明晃晃的長指甲,把桌上的油燈挑得更明亮了些,張羅著布菜招呼,“和他們一起,吃得慣嗎?” “嗯……還行?!苯痄榛卮鸬挠行┖?。 花豹這話問得其實挺奇怪,它難道不覺得作為一只金雕,天天和它們一起吃熟食才應該擔心是否吃得慣嗎? 但他的確吃不慣。 今天東北虎想考較他捕獵的本事,畢竟是他先夸口以后要自己捕獵。 結果自然是兔子都跑瘦了他也沒薅著半根兔子毛,反倒好幾次俯沖都啃了一嘴的草皮,最后還是東北虎親自上陣逮了只活兔子請他吃午飯。 早飯都沒吃的金溟在東北虎的注目下硬著頭皮放了一陣兒鷹,其實已經饑腸轆轆直打鼓,但那雙大獠牙一口咬進兔脖子大動脈時,直噴而出的血腥味還是讓他差點吐出來。 甚至東北虎還不先做宰殺處理,邊吃邊吐皮的樣子有一種可怕的沖擊感,說實話除了生理不適更多的是心理不適,以至于金溟此刻回憶起來還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所以,他的午飯其實是——蛇鷲給母羊留的儲備糧——兩根胡蘿卜。 他把母羊的胡蘿卜掃蕩一空,對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有點心虛,于是帶著小羊們出去曬太陽作為補償,結果小羊又差點被海玉卿吃掉。 不知道海玉卿今晚吃什么。 不過這不是他該cao心的事,一只野化極好的成年海東青,即便是再殘酷惡劣的自然環境,也不會讓自己吃不飽肚子。 虎嘯天提供的晚飯依舊保持著平日的高水準,但金溟心不在焉,便有些食不知味。 花豹很有女主人的責任感,不停勸菜,輕輕柔柔的語調努力活躍著飯桌上略顯凝滯的氣氛。 它忽然問道:“那只小鳥吃什么?我這兒有大米,還有玉米?!?/br> 金溟立刻抬起頭,眼睛都放亮了,但他順著花豹的目光看過去,才知道它問的是籠子里那只被罩著仍舊時不時亂叫的維達鳥。 “放了草籽在里面,它餓了會吃的?!辈弊佑洲抢氯?,金溟蔫蔫地回答。 “它怎么了?”花豹又問。 “尾羽沒了,又受了點驚嚇,”金溟懶怠地打起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先養兩天看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放掉?!?/br> “雄鳥?”花豹輕輕蹙眉,“那真是糟糕?!?/br> “雄鳥怎么了?”金溟隨口問道,他對鳥類的習性不太熟悉,只知道鳥類就像飛機一樣,失去尾羽必然會影響飛行平衡,但花豹和孔雀在意的點似乎不在此處。 “尾羽對很多鳥類都有特殊含義,雄性維達鳥就是靠尾羽來求偶的,繁殖季才剛要開始,丟了尾巴,你說怎么了?”虎嘯天埋頭吃了一陣兒,終于緩過餓勁兒,強行插話。 金溟扒拉著飯,“嗯”了一聲,孔雀之前也是這么說的,換成人類的思維,應該可以理解為丟了尾羽等同于被閹了,確實有點嚴重。 但此刻再聽一遍,金溟卻忽然愣住了,良久,他不確定地問道:“那是不是說,如果一只鳥把尾羽送給另一只鳥,其他鳥會覺得……這是在求偶?” “應該是吧?!被[天撓了撓胡子,也不太確定,畢竟它又不是一只鳥,維達鳥這類小型鳥平日里看見它早就遠遠躲開了,也根本不給它了解的機會,“它把尾巴薅下來送給哪個負心鳥了?” 金溟端起水杯猛灌了好幾口,說不清是懊惱還是自責,他本以為只是他隨口夸贊了維達鳥的尾巴好看,才引得海玉卿去薅了人家的尾。但對鳥類而言,這其中也許還有更深的含義,就像鉆石對人類來說并不是一種普通的珠寶石頭,相贈尾羽…… 他當著海玉卿的面兒把自己的尾羽送給維達鳥,難怪海玉卿偏要跟一只小鳥為難,非要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