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海玉卿開始對他敵意如此之大，該不會是以為他想趁兩敗俱傷坐收漁利吧。

    “你們倆鳥，住樹上不是挺好，窩這山洞里羽毛都要發霉了?！比A南虎身上的毛才剛烤干，其實這會兒比較想以理服鳥。

    海玉卿充耳不聞，舔了舔尖喙上的油，示意金溟再去拿烤rou。

    “還得等會兒?！比A南虎一轉身，擋住金溟的爪子，給烤rou串重新調換了位置，邊兒上的換到了中間，讓這一批rou串都能夠受熱均勻。

    華南虎瞥了海玉卿一眼，緩緩道，“這山洞我要來就是為了烤rou，給了我，以后你們天天能吃到烤rou?！?/br>
    “不?！焙Ｓ袂鋰涝~拒絕，一秒鐘都沒有猶豫，盯著烤rou的眼睛倒是依舊目光炯炯。

    “那別吃了?！比A南虎氣急敗壞，張開胳膊擋住烤rou，“沒有山洞，我不會烤?！?/br>
    海玉卿沉默了兩秒鐘，“那你走吧?！?/br>
    反正金溟也會烤rou。

    華南虎，“……”

    卸磨殺驢都沒你快。

    “我跟你捋捋啊，這塊地方，以前是不是銀角的？地上還有一群豺和鬣狗看著，你不能來，我也不能來，對不對?！?/br>
    海玉卿看著在華南虎手里不停翻面的烤rou，不耐煩地點頭。

    “現在你也能來，我也能來，這是為什么。因為你在天上趕走了銀角，我在地上趕走了豺和鬣狗，對不對?！比A南虎繼續循循善誘。

    海玉卿想了想，“不對?！?/br>
    “……”華南虎深吸了口氣，保持微笑，“哪兒不對?！?/br>
    “銀角，我打的?！焙Ｓ袂溥壿嬊逦?，“豺，我打的?！?/br>
    在華南虎的微笑逐漸僵硬時，它又給了一個重擊，“鬣狗，我打的?！?/br>
    它就是在打跑銀角后驅逐鬣狗和豺群的時候被金溟撞傷的。

    金溟穩穩當當坐在旁邊看戲，華南虎覺得海玉卿涉世未深頭腦簡單，想空手套白狼騙房產。

    嘖，他家孩子聰明著呢，少忽悠。

    “……”華南虎無言以對，默默把烤好的串兒拿下來放在海玉卿面前，又轉頭在架子上再鋪上一層生的。

    做完這一切，仿佛厚臉皮的大招終于技能冷卻結束，華南虎重新坐下，語重心長道：“以河為界，我不能去西邊。當時是不是我把它們趕過河的？我也是出了力的?！?/br>
    跟海玉卿講道理，其實很簡單，就是不管怎么解釋，它還是會說，而且是用一種平直到與你毫無關系的語氣說：“我打的?！?/br>
    金溟想笑又不敢笑，海玉卿只是吃了詞匯量匱乏不怎么會說話的虧，讓別人覺得它像朵好騙的小白花。

    也不對，對海玉卿來說這好像并不吃虧，有限的詞匯有無限的力量，至少華南虎還沒在嘴上占到過便宜。

    “……”華南虎氣得一口擼掉一串烤rou，大獠牙時隱時現，惡狠狠地嚼著rou。

    “我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嚼完rou，華南虎氣沖沖地站起來，看上去是放棄了爭奪山洞歸屬權的念頭，悶著頭繼續烤rou。

    這兩個成語用的——先不管語境詞義用錯了——讓金溟不得不對華南虎側目，遠古時代連字都沒有，會有成語嗎？

    金溟忽然想起，之前華南虎說過他能“負重百十斤”。

    遠古時代的先人計日都是靠結繩，一只老虎，怎么會用“斤”這樣的計量單位？

    第33章 許愿

    海玉卿把鹿心一整個串起來, 遞給華南虎。

    華南虎一揮爪子，推回來，“放著, 鹿心我待會兒要帶回去給我媳婦兒補身子, rou還不夠你倆吃？”

    “不?！焙Ｓ袂溆诌f過去。

    “……”華南虎把鹿肝串起來, 在海玉卿面前晃了晃，“你不是最喜歡吃肝兒，一會兒給你烤得焦脆焦脆的，換鹿心?！?/br>
    海玉卿想了想, 艱難地說：“不換?！?/br>
    頗有忍痛割愛的感覺。

    “……”華南虎把鹿肝和鹿心一塊烤上，莫名其妙道, “怎么連口味都換了，那我一會兒要拿條腿, 為了給我打掩護來看你，我媳婦兒還被那邊扣著干苦力呢?！?/br>
    干苦力？

    那邊？

    金溟正要開口，就聽海玉卿問：“花花？”

    “你還說，還不都是因為你?！比A南虎手上不停，把烤熟的rou源源不斷放在樹葉上，又把串好的生rou源源不斷往架子上搭，抽出空來便蹲下來繼續串rou，動作熟練流暢。

    “……”海玉卿瞪直了眼，立刻沖金溟搖頭。

    它又沒抓華南虎的媳婦兒, 怎么還賴上它了。

    “打架那天, 我在后面喊你不要進林子，死活喊不回來, 急得正在外面打轉兒，結果不就地震了。我看林子里幾十米高的樹都倒了一大片, 又老見不到你出來，只好進去找你?！比A南虎刻意強調，“我多少年沒回去過了，都是為了你?！?/br>
    “米”！

    又一個計量單位，現代詞匯。

    海玉卿不耐煩地“嗯”了一聲，請說重點！

    “結果還沒找到你，就聽到我哥哭喪似的嚎起來，我以為他也被砸了，就先回了趟家?！比A南虎攤開毛都磨禿了的爪子，指縫里的還殘留著泥，“就被他扣下當苦力了，我媳婦兒跟著來找我，就一起扣下了?！?/br>
    原來林子里的那只老虎，是華南虎它哥。

    金溟小心翼翼地引著華南虎繼續說，“當苦力？”

    “他家祖墳塌了，但凡能刨土的，都被他扣下挖他那寶貝祖宗去了，六天五夜，歇都不讓歇?！比A南虎滿臉是對獨裁者的控訴，落井下石似的，“這回徹底埋了，我看他還有啥再堅持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