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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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驚散的魚群沒一會兒又聚了過來,繼續在金溟腳邊穿來游去,撲棱著尾巴吞咽磨進水中的骨沫兒。 金溟“哦”了一聲。 他差點忘了魚是雜食動物,在水里磨骨頭掏骨髓對它們來說就像是在撒魚食兒。 不要過度解讀小動物的行為,它們僅僅是把金溟當成了撒食雞而已。 “是哺乳動物才語言統一嗎?”金溟把尖喙半扎進水里,一張嘴在水里“咕嚕?!泵爸輧?,問,“魚類和鳥類能跨服聊天嗎?” 游來游去的魚繼續爭前恐后地無聲吞咽。 金溟抬起頭,偏頭甩掉頭上的水,松了口氣。 金溟,“今天把你紅燒行不行?” 魚,“我不愛甜口,要不還是清蒸吧。另外我這幾天有點便秘,你記得一會兒給我洗干凈點?!?/br> 腦補對話的金溟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語言不通有時候也是件好事,和食物能對話,多少有點——不下飯。 金溟把磨好的骨刀扔進水里泡著,又把肋條骨一根根洗凈重新磨了一遍。 這些骨頭雖然已經被啃食得表面干干凈凈,但畢竟在土里埋了許久,難說有沒有破傷風病毒。 雖然金溟并不能確定動物的身體能不能抵抗這些病毒,但愛干凈一點總沒錯。 清洗好肋條骨,金溟又馬不停蹄鳥不停爪地處理帶回來的樹枝。 他先甩干凈自己身上的水,才把那些軟墊小心翼翼摘下來,放在離水邊較遠的干凈石頭上摞起來。 灌木枝也不必丟棄,重新碼上捆起來放在一旁,待會兒自有用處。 忙碌了一整天,眨眼太陽已到了地平線。 金溟趁著最后一點亮光抓了滿木樁的魚,用石蓋捂好。 他沒著急回山洞,而是扛起樹枝,抱著洗好的肋條骨朝著夜遇穿山甲的方向而去。 挖好的土坑安靜規整地藏在一片略微起伏的石頭后,雜亂的石塊擋住視線,從特定的方向而來,非得走到石頭上才能看見土坑。 這是金溟特意考察過才選定的陷阱位置。 金雕的身體結構不適合快速奔跑,金溟想在地上捕獵只能借助外力。 不過土坑太淺,困不住跳躍矯健的走獸,還需要再加點機關。 樹枝卸在一旁,斷骨扔進坑里,金溟才溜著邊兒慢慢滑下去。 金溟把斷骨一條條豎直地插進土里固定住,又結結實實地拍打了一陣,確定豎直的骨頭不會受力歪斜,能順利貫穿從正面落下來的獵物。 陷阱做好,金溟撲棱著翅膀爬出來,又把被他踩出痕跡的坑沿兒重新抹平,再把帶來的灌木枝解開,松松散散地蓋在土坑上。 抖了抖滿身的土,金溟滿意地沿著土坑巡視了一遍。 雖然從人的角度來看,這委實有些粗制濫造,但對于沒有見過世面的山野小兔子來說,應該是夠用了。 做完這一切,饑腸轆轆的金溟終于一翅膀抱著蓋滿魚的木樁,一翅膀抱著新得的軟墊,回到了山洞。 “今天我們有新菜式!” 鳥未到,聲先聞。金溟隔著水簾遠遠就開始喊。 百無聊賴耷拉著腦袋在床邊數螞蟻的白隼聽見聲音,猛然坐起來,伸長了脖子往洞口瞧。 “小寶貝,自己在家無聊嗎,想我了嗎?” 一張笑臉從水簾后繞出來,羽毛上隱約的金光就像清晨的陽光,璀璨但不會晃眼。 墨色的尖喙剛張開,音節還卡在喉嚨里,白隼扭頭甩給金溟一個后腦勺。 “嘖嘖,真無情?!苯痄榘褨|西卸在潭邊,拍打了下翅膀,才干干凈凈地走過去,“我今天可是想你想了一天,你都不想我一下嗎?” 白隼雖然是個小啞巴,但是金溟之前養的貓貓狗狗也都不會說話,這不妨礙它們成為他驅散孤獨的眷戀慰藉。 白翅膀抬起來,又僵硬地收住力道,一時不知該怎么辦,就那么不上不下地懸著。 白隼面對著墻壁,只想摳出條縫兒把自己埋進去。 金溟多少是有點厚臉皮在身上的。 犯病的時候千萬別理他。 “今天還吃魚好不好,”金溟麻溜地把頭鉆進白隼抬起來的翅膀里,心滿意足地貼貼,“但是我找到了一些東西,可以用來做一個特別舒服的巢?!?/br> “……”白隼兩只眼睛緊盯著石壁,脖頸僵硬得像個標本,一動不動。 能別再提筑巢了么! 不說話不會死! “在外面想到回來就能看到小寶貝兒,干什么都有勁兒了?!苯痄槌两谌彳浀陌子鹈?,又是拱又是蹭,完全帶入了擼貓的快樂。 嗯,跟他的小貓咪軟軟的肚皮一樣,還滑溜溜的不會吸一嘴毛。 吸鳥比吸貓還爽。 人間值得啊。 白翅膀蓄滿了力,已經在發作的邊緣。 看來還是最近打得輕,越來越過分。 “這個世界太大了,我卻那么微不足道,”金溟埋在白翅膀下,用很輕很輕的聲音發出一聲嘆息,“謝謝你肯陪著我?!?/br> 那聲音很暖,很柔,很輕,卻讓白隼想起很久以前,它縮在雪窩里,在天地一色的雪暴中,孤獨的目光永遠找不到焦點。 這個世界很大,大到容納萬物,卻和它毫無關系。 白翅膀軟軟地覆蓋在泛著金光的黑羽毛上,白隼低下頭,用尖喙輕輕捋順了金溟背上那幾根凌亂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