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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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隼抬起頭,黑黑的圓眼睛咕嚕轉著。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差點是什么意思? “本來是有魚吃的,都是因為那只臭水鼬,才讓我們淪落到今晚吃草的地步?!?/br> 金溟疾世憤俗地搖搖頭,仿佛是世態炎涼,使他這樣安分守己的平頭老百姓飽受摧殘。 白隼嘴里耷拉著半根草,它歪過頭,把金溟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 所以,金溟今天是捕到了魚,但是被狡猾的水鼬截了胡。 金溟回來時那一身的泥和臭氣,原來是被水鼬襲擊了。 白隼恍然大悟,吃糠咽菜似的咽掉嘴里的草時也被噎得抻長了脖子。 說了這么多,那不還是沒有魚。 不過金溟為什么會被只能在地上跑的水鼬給搶了食物?還搞得如此狼狽。 白隼皺著眉閉上眼填鴨式消滅草葉子,暗暗琢磨是哪里來的水鼬,這么肥的膽子,竟敢挑釁金雕。 雖然它對金溟看不上眼,但金溟在外面如果不開口的話,隨便扇扇翅膀,想唬住一只水鼬應該不是難事。 哪里能輪得到水鼬搶了他的魚,他去搶水鼬的魚才差不多。 難道那邊已經知道金溟現在和它在一塊,派只水鼬來試探? 白隼看著自己那只斷翅,眸色深沉。 這樣來說,那邊的情況也沒多好,竟到了用一只水鼬的地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巴巴給它加餐來了。 白隼忍不住瞪了金溟一眼,真是廢物,送上門的食物都沒留住。 金溟挨了這莫名其妙的一眼飛刀,以為是白隼不信他的話,便十分堅定地表示:“明天我們吃魚,還有蝦。又肥又嫩的魚,渾身都是勁兒,從水里一蹦三尺高,草魚鯽魚還有小刀魚?!?/br> 白隼和著口水咽掉野菜,忽然感覺這草好吃一點了。 管它們是不是挑釁,先填飽肚子,等養好傷再去算賬,是不是都一塊算。 ** 愁云慘淡的晚飯過后,白隼消化不良地窩在茅草床上一動不動,咂巴咂巴嘴,覺得鳥生仿佛已沒有什么可留戀了。 明天真的有魚嗎? 沒有的話它一定會很憂郁。 可是金溟連個憂郁的環境都不給,坐在水潭邊不停制造出“篤篤篤”的噪音。 白隼把頭扎進翅膀里,捂住耳朵,又睡不著,便抬起翅膀露出一條縫,悄悄研究金溟在做什么。 只見金溟像個啄木鳥似的,把頭扎進他今天帶回來的那截木頭樁子上,用尖喙一點點啄著木頭芯。 餓瘋了?半夜啃木頭? 剛才那些草也沒見他少吃啊。 其實金溟在做一只木頭漁網,或者說,木頭漁兜。 今日金溟巡視時發現,這附近水資源豐富,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河流湖泊,交叉縱橫。 經過一個冬天的冰封,魚兒正肥,全擠在水面上吐泡泡。更重要的是,現在還沒到魚類產卵的高峰期。 這意味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可以盡情捕魚。 目前他們的食物太過短缺,實在沒得挑。金溟算了算,先拿魚對付個把月,到休漁期前,他不至于還找不到其他能養活自己和白隼的方法。 而且,到那時候,白隼的傷應該也就好了。 等把傷好的白隼放了生,生活重擔減輕,金溟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吃什么都好說。 至于今天沒有捕到魚的原因——其實白隼的猜測已經臨近真相——那自然不可能是水鼬打劫了金雕。 話說回下午,金溟正滿眼冒星星地臨水自照,為自己滿身的荷爾蒙傾倒時,忽然瞥見一個毛茸茸的身影。 多年的觀察敏感度再加上如今三百多度的視野,金溟幾乎立刻就定位到那只在水邊探頭探腦鬼鬼祟祟的小圓毛——水鼬。 于是他立刻屏住呼吸,一幀一幀地慢慢屈膝往水里蹲,假裝自己是個木頭樁子,這純是欺負水鼬視力不如他好。 水鼬通常在夜間活動,并不需要太好的視力。 有些閑得慌的,也會白天出來逛逛。 然而今天這個勤勞的小東西顯然運氣……不知該說好還是不好。 優秀靈敏的嗅覺和聽覺在金溟面前毫無用武之地,渾身浸滿水的羽毛遮掩住了猛禽的危險氣息,專業的觀察經驗讓金溟能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水鼬煞有介事地抽動著鼻子嗅來嗅去,還時不時立起身子、垂著兩只毛茸茸的小前爪到處觀望,愣是沒看出來眼前幾乎一半泡在水里的黑影是只活金雕,行動軌跡離金溟越來越近。 金溟一時興奮得眼珠都不敢亂轉,認真仔細地觀察著野生水鼬的近距離表演。 他正想著待會兒如何組織文字做記錄,恍然想起他現在是個鳥,他今天不是來觀察的。 那他是來干什么來了? 哦,他是來捕獵的…… 捕獵——雖說水鼬是無危物種,而且已經進入人工圈養繁殖,但他從來沒吃過——這rou好吃嗎? 金溟猛然被這個念頭嚇一跳。 還是不要了吧,亂吃野生動物容易感染稀奇古怪的病毒。 即便他現在是個鳥,但還是常規飲食沒風險,貪嘴嘗鮮沒好處。 金溟想起家里還有一張嗷嗷待哺的嘴,沒空讓他把時間耗費在娛樂上,正戀戀不舍地準備撤退,趴在水邊石頭上的水鼬忽然一揚爪子,水花四濺中一條大肥魚就掛在水鼬的小爪子上飛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