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樣的？”

    周哲驍垂下眼，細密濃郁的睫毛在眼瞼處留下陰影，眼底盛著的期待和渴望在黑暗中流淌。

    “崇拜你……我是你最忠實的信徒，無論你的神像殘毀落魄，無論你還有沒有神力……你都是我的信仰?！?/br>
    夏馳逸的聲音很小，像是在對人說自己的秘密。

    周哲驍不得不靠得更近才能聽清楚。

    “喜歡你……就要陪著下山你……重返巔峰……與你并肩?！?/br>
    周哲驍長久地看著夏馳逸的眼睛，指節掠過他的臉頰，輕聲道：“你再長大一點，可能就不會這么想了?！?/br>
    夏馳逸索性趴在周哲驍左側的膝蓋上，撐著下巴看著對方，“那……我再長大一點……會怎么想？”

    “更高更遠的路走起來太辛苦，能參加cba的選秀，當個職業運動員就算成功了?！?/br>
    “這么沒志氣……師父會打斷我的腿?！毕鸟Y逸的嘴巴又噘了起來。

    周哲驍很有耐心地、慢慢地說：“焦穎風、凌煥臻他們都已經足夠出色了，卻仍然無法成為盛星鳴。越是努力，就越是能看到天塹。就連我，都未必還能成為曾經的我。努力、機遇、天賦，缺一不可?！?/br>
    夏馳逸慢悠悠撩起眼皮，“你為什么要成為曾經的你，你要成為更好的你?！?/br>
    周哲驍的臉上不動聲色，喉嚨卻一陣滾動。

    “等你長大，見到更多的人，比這副皮囊更好的人，比我更有魅力的人……你的喜歡也會改變?！?/br>
    夏馳逸的眉頭皺起，用力地看著周哲驍：“唔，那你有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的人？”

    “……沒有?！?/br>
    “我已經長大了，也沒見過比你更好的人?！毕鸟Y逸說完，忽然圈住了周哲驍的腰，臉頰隔著運動衣的布料蹭了起來。

    周哲驍一邊揉著夏馳逸頭頂的發旋，一邊無奈地笑了，“因為你見過的人還不夠多，你到達的高度還不夠遠?！?/br>
    “唔……唔……唔……”

    懷里的夏馳逸肩膀聳動了起來，周哲驍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帶著他來到了洗手間。

    夏馳逸一把推開了周哲驍，沖到了馬桶前，低下頭就是一陣江河日下。

    周哲驍怕他栽下去，一只手撐住他，另一只手按下了沖水鍵。

    等到夏馳逸吐無可吐了，周哲驍擰開了礦泉水，送到了他的嘴邊。

    “漱一漱口?！?/br>
    夏馳逸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然后仰著頭，水在他的喉嚨里發出呼嚕嚕嚕的聲響，然后吐了出來，接著砸了砸嘴，露出不開心的表情來，“嘴巴里有怪味……我要刷牙……”

    “好，我們刷牙?！?/br>
    周哲驍接了水，把牙膏擠好，撐著夏馳逸來到洗手臺前。

    夏馳逸張大了嘴，但是牙刷就是不能準確送進嘴里，一會兒是懟在鼻尖上，一會兒又戳在嘴角上，周哲驍深吸一口氣，從后面摟住夏馳逸，一手握住玻璃杯，另一只手覆蓋在夏馳逸的手背上。

    男生的后背就這樣緊緊貼在他的懷里，像是契合無比的齒輪。

    “張嘴?！?/br>
    “啊——”

    下一秒牙刷就伸進去了，周哲驍替他刷牙。

    “喝一口水，不許咽下，吐出來?！?/br>
    夏馳逸剛含進去就吐出來了。

    周哲驍蹙了蹙眉，思考了片刻說：“要‘咕嚕咕?！笤偻鲁鰜??！?/br>
    “哦?！?/br>
    夏馳逸乖乖地喝了一大口，一邊咕嚕咕嚕，一邊轉過頭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周哲驍，好像在問“可以了嗎”。

    “嗯，吐掉?！?/br>
    夏馳逸乖乖轉過頭來，把水吐掉。

    周哲驍取了毛巾，給夏馳逸洗了洗臉，夏馳逸的腦袋越來越低，眼看著又要睡著了。周哲驍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單手將夏馳逸抱了起來，夏馳逸的下巴就磕在周哲驍的肩膀上，被他帶回了臥室。

    周哲驍單膝跪在床尾，把夏馳逸的球鞋脫了下來，接著是他的球襪。

    當他的手心托住夏馳逸的跟腱時，夏馳逸迷迷糊糊眼睛又睜開了。

    “你為什么要脫我鞋子……”

    “因為要睡覺了?！?/br>
    “我記己脫……”

    說完，夏馳逸掙扎著爬了起來，彎著腰要去夠自己另外一只腳。

    但是另一只腳被周哲驍扣在手里。

    “我不……我要記己脫……”夏馳逸皺著眉頭，一副態度堅決的樣子。

    “為什么？”周哲驍一邊說，一邊把夏馳逸的另一只球鞋脫掉了。

    “因為……萬一有味道……不想你聞到……”

    “沒有味道。你今天沒出什么汗?！?/br>
    “真的嗎？”夏馳逸歪了歪腦袋。

    “真的?！敝苷茯敯阉囊m子脫掉，露出光潔的腳背來。

    男生的腳背弧度很好看，可以看出來彈跳時候的支撐力很強，腳背上的血管是青色的，仿佛有蓬勃的力量在安靜地流動著。

    “我來！”夏馳逸一股腦坐起來，就要去掰自己的腳。

    周哲驍嘆了一口氣，單手撐在他的兩側，夏馳逸的腦袋差一點撞到對方的額頭。

    “哪有你這樣的？都說了沒有味道，趕緊睡……”

    夏馳逸不說話，一直安靜地盯著周哲驍。

    “你又怎么了？”

    “我要巡山！”

    周哲驍嘆了口氣，“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再巡山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