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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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時候白人的地盤,有色人種想找一份稍稍體面的工作都很難。 道理李銀都懂,但他按了按腦殼:“最近真不想出去?!?/br> “不去是吧?!?/br> 薛凡點也不裝了,直接使出絕招,二十四五的人毫無心理負擔往地上一躺便嚷:“你要是不陪我去,今天我就吊死在你家里??!” “……” … 關于陪同采風這事,李銀的業務已經很熟。 收拾隨身行李只用了半個小時,當天晚上兩人便出現在了機場。 這幾年李銀被薛凡點拽著,雪山腳下的原始村落去過,不知名的堡礁海島去過,珍惜鳥類瀕臨絕跡的濕地也去過……哪里偏門去哪里。 “但你這是不是太偏了?!?/br> 李銀坐上飛機終于正眼瞧好友在地圖上圈的位置,是個叫“南塔”的邊境小鎮。 位于塞爾薩斯州,于喀科維達西部荒原的腹地深處。 雖未挨國境線,卻也和臨界海域的領海線只隔一片無人區,約等于邊境。李銀對那里的想象一片空白,只知道是個人煙罕至的不毛之地。 但薛凡點明顯對這次的選點很滿意,信誓旦旦掏出手機:“得偏啊,不偏就被別人先發現了?!?/br> 那會兒還時興翻蓋手機,顯示一張彩圖得卡好幾段,屏幕上的照片看下來全是基巖裸露,一望無際瘡痍荒涼的鹽堿戈壁。 想進小鎮,唯一的途徑只有那條貫穿荒原的北荒公路。 薛凡點計劃。 他們首先乘飛機從所在的內蘇里德州出發,一路大巴輾轉至鄉下,然后包車上北荒,途經標志性于喀大峽谷,過喀貝沙漠,三天兩夜開到公路盡頭就到了南塔,可以借住在他神交三年的網友老喬治家。 “那有什么可拍的?!崩钽y看完圖說的是陳述句。 薛凡點神秘兮兮在緊挨寫著“南塔無人區”的地方又圈了下。 “你也知道,這幾年外國佬人均信教,就愛看神叨的。我那網友說南塔后面這片無人區徒步七八公里的地方其實洞天福地,藏了個天堂圣境,有瀑布有綠洲,就世外桃源那種峽谷你懂吧!” 還說那邊瀑布池子里有一種叫銀彩的小魚。 小時候魚身透明泛銀,長大會變成彩色,一般能看到的都是小銀彩,因為成年銀彩會自主游回的縫隙巖洞里,極少冒頭。 “所以傳說看見成年銀彩的人會得到祝福,他們鎮上就有三個!” “一個許愿發財,后來就真當上大老板從小鎮搬走了;還有個老頭肺癌晚期醫生說沒救了,結果看到銀彩病全好了不說,一直活到103歲才走;最離譜的是有個先天的跛子,去了一趟回來腿好了!你說神不神!” 李銀:“……” 神不神他不知道,但三個例子,實際能找到的一個沒有,很扯倒是真的。 可薛凡點覺得靠譜極了:“我們可以找到那個跛子!” 李銀也懶得提既然腿都“好”了,誰知道以前是不是真跛。 總之薛凡點認定這地小眾得不能再小眾,要不是偶然在背包客論壇結識老喬治,誰能知道還有這么個邊境小鎮。 以至于薛凡點從進機場開始,一路都在伸長脖子張望有沒有帥哥和跛子。 簡直神經。 … “我得回家補覺了,你們自己去邊上隨便吃點,差不多五點店里人就多起來了,可以問問誰能捎你們一段,不然老喬治家在最里面,離鎮口距離還是不短?!?/br> 將他們一路三天兩夜載來的包車司機是個中年發福的地中海。 南塔鎮上人,一口英文夾雜相當濃重的西部口音,所有濁音都偏重,嘰里呱啦扔下一通,隨手指了指路邊的快餐店就一腳油門走了。 留下兩人大包小包拖著行李光禿禿杵在街上。 甚至李銀覺得那都稱不上“街”。 因為瀝青公路就修到小鎮口敷衍的“南塔”標牌為止,再往里就是一些淡黃的粉砂,勉強算是比鹽堿地好,能長兩把草。 凌晨溫度很低。 兩人下車就被凍了個激靈,拉緊沖鋒衣。 好在經過漫長顛簸的車程,視線可及總算能看見人煙。聯排的獨幢木屋松松散散排布在公路兩側,老舊低矮的木質結構讓這里的一切都看起來風塵仆仆。 司機讓他們“隨便吃點”,可問題人家餐飲店門窗緊閉,根本沒到營業時間,只等出租車的車燈一遠,方圓百里唯一的光源就好像只剩了他們頭頂的路燈。 還半瞎不瞎,光亮相當微弱,仿佛回到上世紀。 李銀想不通。 盡管在來之前他就已經做過心理準備,但腳踏實地站在這么個荒涼的西部小鎮,還是讓他感到了荒謬。 這放國內活脫脫就是路邊會開人rou包子鋪的定位,風一吹吃一嘴沙子。 他究竟為什么會在被劈腿以后專程跑來這種地方受苦? 但薛凡點一本正經透著四周黢黑的幕色點評:“這邊建筑好復古,甚至有點西班牙風情,像那種游戲建模的西部小鎮!” “……” 李銀覺得他大概還沒凍醒。 然而很快。 快餐店門口的燈牌在凌晨4點31分一瞬亮起,大大蹦出的不是店鋪名字,而是南塔小鎮“wee”的門面歡迎語。 薛凡點眼睛立刻亮了,從餓扁到滿血復活只花了半秒,猛搖幾下好友胳膊:“哇!它歡迎我們來到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