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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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自他出生以來,從來沒有誰能夠這樣全然地相信他。 童年的時候,他向那些仇恨自己的精靈哭喊,自己是無辜的,可是他們甚至都不愿意理睬他一下。 受制于祖樹神殿,那時的蘇迪娜只能保證他的生存,卻無法給予他內心最渴望的善意,而且他知道,對方善待他,更多地是因為他早已逝去的母親塔拉,是為了彌補內心的遺憾。 被菲爾德救走后,他曾短暫地得到過來自養父無私的關懷,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菲爾德暗中隱瞞著許許多多的秘密,像是藏在地下室里那滿滿一柜子的巫神教研究資料,像是深夜給他講故事時不自覺凝望向他的那一個個隱含淚光的眼神。 那之后,受限于人族的壽命,早已年邁的菲爾德沒能陪伴他多久,便與世長辭,再度留下了孤身一個的他,在真理學院中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們。 當時,所有人都不理解,為什么菲爾德會收養一個精靈,甚至還留下遺囑,讓他繼承了自己的全部遺產。 最早的時候,學院里甚至還有過傳言,西瑟斯明面上是養子,實則是菲爾德豢養的情人甚至“寵物”,他是靠著出賣色相,才能留在真理學院之中,直到菲爾德盛怒之下直接將幾個背后說閑話的導師和學生驅逐出了學院,謠言才逐漸平息。 可這樣并不能改變那些人在內心深處對他的看法,菲爾德死后,養父的門徒們一樣會因為他不曾落淚而隨意地罵他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哪怕是后來,他成功如菲爾德生前期望的一樣,在真理學院取得了一席之地,成為了地位崇高的教務主任,在學院中也有了幾個能聊得上話的普通朋友,可學生們遠遠眺望著他時,目光中更多的也是好奇和畏懼,而非尊敬和向往。 只因為他身體里流著精靈的血脈,只因為他長著異族的外表,只因為他本該如“卑賤”的雅精靈一般在舞臺上賣笑,卻坐上了數不勝數“尊貴”的人族法師都渴望坐上的位置。 多么可笑啊,身為此世僅存的半精靈混血兒,他竟然同時承受了來自兩個族裔的仇視。 精靈們恨他,即使他出手救下了無數精靈的性命,他們一樣會嫌惡他,像是避開什么污穢的事物一樣遠遠地躲著他。 人族們恨他,即使他是靠著自己的能力成為了教務主任,那些人還是堅持認為,他是憑借下作的手段才贏過了同期競選的法師們。 所幸,察覺到這一點時,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也理解了。 因為他知道,那些厭惡他的,不管是精靈還是人族,都只是透過他,在仇恨或是歧視著另一個族裔。 就好像大部分貴族瞧不起某個平民,只是看不上“平民”這個身份標簽,而非對這個人本身有什么意見,如果有一天這個平民搖身一變,成了某個豪門流落在外的少爺,那些勢利的貴族便自然而然會用平等的態度對待他。 只是,他身上的標簽是體內流淌著的血脈,與生俱來,也一輩子無法改變。 他想,就這樣吧,就這樣孤獨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等待自己感到疲憊的那一刻。 長生種的時光是如此漫長,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被人相信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就在這時,安瀾此前說過的一句話在他耳畔響起。 “我們只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同伴,僅此而已?!?/br> 是啊……是同伴而已。 所以,如果是阿提斯他們被懷疑,安瀾他也肯定會無條件地選擇相信。 不知為何,不管是愧疚、悔恨還是別的什么,他心中那些涌動的心緒,此時竟然又平復了下來。 像是有一面無形的墻,抵御在了翻涌的波濤之前,明明只有薄薄的一層,卻奇跡般地壓制住了那復雜交織的情感。 西瑟斯默默告訴自己,明明他之前還想著要努力獲取安瀾的信任,好挖掘對方身上的秘密,現如今后悔又有什么意義,最開始選擇說出謊言,便注定了他需要在此刻承受內心的煎熬。他早已在心中決定好,要在安瀾競選大主祭成功之后再告訴對方全部真相,那么就不要輕易改變想法。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那個不知道哪里來的幻形獸人尚且躲在暗處窺伺,在對方成為祖樹神殿的大主祭之前,他不能讓這些事影響到安瀾的心態。 想到這,西瑟斯竟然開始覺得,也許祖樹神殿審判他,在某種程度上是對的。 面對全然信任他的安瀾,他居然還能夠如此冷漠地計算著時間,決定什么時候才是吐露真相最合適的時機。 他身上的罪孽果然是無可饒恕。 “你在想什么?” 安瀾的詢問聲將西瑟斯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我只是在想……那個幻形獸人說不定也想過要變成我潛伏到你身邊?!彼e開視線,看向室內躺在地上的兩具尸體,“所以,別太相信我?!?/br> “早上不是才用暗號確定過身份,我肯定不會隨便懷疑你的?!笨粗鴮Ψ揭桓庇杂种沟哪?,安瀾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西瑟斯,有的時候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掰開來看一看,里面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東西……” 西瑟斯一時間想不到如何回應。 沒過多久,蘇迪娜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從議事廳回來了。 “青磷葉部族已經同意與太陽樹還有我們翡翠羽部族結盟,雪晶棘部族雖然還不肯妥協,但是,瓦利死后,黃金蕊部族肯定會陷入內部斗爭一段時間,光憑一個雪晶棘部族,已經威脅不到月落湖了?!彼L吁了一口氣,像是很滿意此時的結果,“大家都認可瓦利之死是他咎由自取,這樣,我也能放心地召開五族會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