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破鏡重圓] 第9節
氣得沈屹驍索性不管她,直接將車往鉑悅府的方向開。 那根沒怎么用力的手指又推了好幾下,眼看紅燈只剩幾秒時間,沈屹驍這才無奈作罷。 就這點酒量還敢自己去酒吧喝酒,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這一想法從他心底掠過時,沈屹驍順勢就想到晚上那個男人摟著他肩膀的動作,心口的郁氣幾個深呼吸都沒能驅散。 車子開進鉑悅府,再駛入車庫,最后在十二棟電梯口的車位里停穩。 知道她對電子手剎的聲音敏感,沈屹驍便沒有立即將車子熄火。 車廂里安靜無聲,能清楚聽見旁邊熟睡人略沉的呼吸聲,沈屹驍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心里正猶豫著再等多久將她帶樓上時,放在中控臺,被他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亮了。 沈屹驍看了眼來電,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人,短暫猶豫后,他轉過身,將手機接通。 “喂?” “人呢,趕緊回來,程大少爺馬上就要撒錢了!” 車廂里太過安靜,就顯得話筒那邊的聲音異常得吵。 沈屹驍聲音壓低:“我有點事先走了,你幫我多拍幾張照片?!?/br> 沒等齊禎將疑惑說出口,沈屹驍就掛了電話。 轉過身來時,見副駕駛的人還沒有絲毫要醒的跡象。 總不能就這么讓她在車里一直睡下去。 沈屹驍目光凝在她臉上。 其實在確定將她帶回自己的住處時,沈屹驍就將她酒醒后可能的質問想好了應對的話術。當然,這都要多虧知道她酒醉斷片的經驗。 不過以前她酒醉可一點都不像現在這般老實。 鬧人不說,話還特別多。 越不想回憶過去,大腦越是不受自己控制。 不想再被過去毫無意義的溫存干擾,沈屹驍果斷開門下車。 沒了安全帶的束縛,夜濃頓時就想翻身,沈屹驍忙握住她里側肩膀,一只胳膊探過她頸下,另只胳膊撈起她腿。 剛要使力,看似熟睡的人就配合地抬起兩只胳膊圈住了她脖子。 沈屹驍動作一頓,這種近在咫尺的距離,不僅能看清她鼻尖細小的絨毛,更能感受到她guntang的鼻息。 其實他完全可以找個酒店,而非必須將她帶回自己的住處。 他清楚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像是在給自己反悔的最后一個機會,沈屹驍情緒翻涌的目光沉在她臉上,同時壓著聲問她:“要不要去我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或者在害怕什么,短暫幾秒的等待就讓他手心出了汗,而后在他的凝眸里,看見她紅潤的唇翕動,吐出黏黏糊糊的一聲“唔”音。 也就是那一聲可能是應允也可能是她無意識的一聲低喃,讓沈屹驍不再遲疑地撈起她腿,將她從車里抱了出來。 誰知在車里還老老實實,怎么叫都沒反應的人,一下車就開始似醒非醒的不安分了。 一只手勾在他脖子上,一只手拽著他的領帶,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還把自己的臉往他襯衫領口蹭。 西裝外套在沈屹驍上車后就脫下丟在了后座里,這會兒他身上只一件襯衫和西裝馬甲。 不知是布料薄了,還是她呼出的氣息太過guntang,一陣又一陣的灼熱穿透布料斥進他皮膚,惹得沈屹驍眉心一次次蹙起。 電梯門關上,沈屹驍低頭看向懷里的人。 嘴巴微微撅著,看似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眉眼里的涼意不知不覺混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心疼,連著他的心也跟著軟下來。 以前,她每次和她母親吵完架都會喝酒,那時的她酒量非常差,兩三個杯底的白葡萄酒就能讓她酒意上頭,然后給他打電話,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沈屹驍?!?/br> “沈屹驍?!?/br> “沈屹驍?!?/br> ...... 他也會給足她耐心,在電話那頭一遍又一遍地應她:“嗯?” 她也會生氣,氣鼓鼓的聲音里夾著黏糊糊的怪嗔:“你為什么都不問我為什么喝酒?” 哪里需要問,在這段戀愛里,他給了她無盡的寵愛與縱容,學校的羨慕嫉妒惹來的各種非議也從未被她記在心里,就只剩下她那破碎的家庭...... 所以他從不明知故問,會拿上他平時買回去但沒有一次性給她的包包或小首飾,然后在驅車接她的途中,給她買她愛吃的甜而不膩會讓她心情變好的甜食,最后一一捧到她面前,只為博她嘴角一彎笑痕。 電梯“?!钡囊宦暋?/br> 沈屹驍恍然回神,低頭再看一眼懷里的人,很想問她,這次喝酒是否還是和以前一樣,因為她的母親。 可話卻懸在他嗓間,醉成這樣,能問出什么呢。 沈屹驍輕嘆口氣,邁腳走出電梯。 進了家,他直接去了主臥,把人放在了他平時睡的那張床上。 身體感覺到松軟舒適,在沈屹驍還未來及將胳膊從她肩膀下抽出來的時候, 夜濃順勢朝他懷里翻了個身。 這種胳膊橫亙在他腰上,好似被她擁著的姿勢,讓沈屹驍整個人僵住。 不自覺的想起那些隆冬夜晚,她也是這樣,喜歡從正面抱著他睡。 都說女孩子身子骨一到冬天就特別涼,她不是,她身上就像個小火爐似的,暖烘烘的,抱在懷里,特別舒服。 而他也是冬暖夏涼的體質,所以一到太陽好的時候,他就會讓人將被子拿到太陽下烘曬。 那時,她總會問他:沈屹驍,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是什么嗎? 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一種味道能好聞到勝過她的體香。 但沈屹驍也知道,她說的是太陽的味道,是被子在經過太陽暴曬后留下的松軟與溫暖的味道。 她這樣一個缺愛的人,而他又是用盡全力去愛她的人,可那又怎樣,他的掏心掏肺在她眼里,不過是「玩」。 沈屹驍另只手托起她頭,將胳膊抽了出來。 臥室門無聲合上,沈屹驍背身對門,深深一個呼吸后,徑直去了餐廳,拿出一瓶酒,倒了半杯后,又從冰箱了拿了一個檸檬,切開,丟了一片進杯里,濺出的兩滴淺褐色浸在他襯衫袖口,他皺了皺眉。 本不想理會的,可心底愈加覺得煩躁,酒被他置之于島臺上,他人去了衛生間。 用低于體溫的水沖了一個澡后,他才覺得幾分爽利,誰知剛穿上睡袍,門鈴響了。 是齊禎。 沈屹驍一邊系著浴袍的帶子,一邊看著視頻畫面里的人:“你怎么來了?” 齊禎晃了晃手機:“給你看點好東西?!?/br> 沈屹驍扭頭看一眼臥室方向,短暫遲疑后,他說:“發給我吧?!?/br> 辛辛苦苦幫他又是拍視頻又是拍照的,辦妥了還不給上門,齊禎哼出一聲冷笑,“行吧,那等你什么時候需要的時候去公司找我?!?/br> 說完,他慢著動作轉身,然后就聽見略有無奈的一聲—— “上來?!?/br> 齊禎進來以后,見他穿著一身浴袍坐在沙發里,還頗為悠哉的在喝酒,齊禎用手將他從頭指到腳:“把我一個人撂酒吧,你卻自己回來洗漱準備睡覺?” 他是真的被氣笑了:“你倒是會使喚人?!?/br> 沈屹驍不接他話,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手機給他。 齊禎瞧不見似的,兩手抄進口袋,在客廳里故作打量:“這么久沒上來,你這里怎么一點變化都沒有?!?/br> 沈屹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么閑的話,你可以走了?!?/br> 還真是一點都拿捏不到他。 齊禎扭頭看他一眼,皺眉道:“你就是這么待客的?” 沈屹驍落回翹著的腿,將還剩淺淺一個杯底的酒放到茶幾上,“我從來都不待客?!?/br> 他這話倒是說的一點都不假,不是私交,還真上不了他的門。 齊禎在他這句看似不講情面的話里找到了一絲甜頭,眉頭松開,將手機掏出來遞給他:“開始還算老實,被幾個女人的酒一灌,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br> 視頻里的男人已經摘掉了眼鏡,手往上空一揮,紅色票子在五光十色的燈光漫天灑下,飄了雪似的。 沈屹驍無聲譏笑。 “所以耀輝的收購,你打算——” “咣鐺”一聲響打斷了齊禎的話。 他循聲扭頭:“什么聲音?” 沈屹驍眼波悄然一頓,但很快他就給出了平靜的反應:“你聽錯了?!?/br> 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一聲響,明顯是什么東西掉地上的聲音。 齊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越想越不對,剛一轉身。 “回來!” 齊禎雙腳一頓,剛一回頭就見沈屹驍從沙發里起了身。 “當是自己家了?” 齊禎被他一句略帶質問的語氣堵得滿目怔愣,然后就見他越過自己肩膀,往臥室方向去。 齊禎愣在原地,眼睛一轉,眉梢一挑,為了驗證自己心里的猜測,他輕步跟上去。 臥室門緊閉,齊禎耳朵貼門,屏氣聽著里面的動靜。 一陣寂靜無聲里,突然一道軟綿綿的“唔”聲傳進齊禎的耳朵里,驚得他身體陡然直了回來。 他心里一聲“我靠” 這人竟然在房間里藏了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