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破鏡重圓] 第3節
是挺冷的,到了冬天,風就似冰刀子似的。 雖說香港那邊四季氣候宜人,但夜濃還是更喜歡四季分明。 既有夏的炙烈,也有冬的凜冽。 思緒不過短暫游走就被夜濃拉了回來,“ alma 現在還是你助手嗎?” 阮瑜懂她的意思:“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今晚她就會把資料發到你郵箱。周一上午九點周會,到時我會正式把你介紹給大家?!?/br> 到了一個新環境,免不了要受到多雙眼睛的質疑,不過這對夜濃來說并不是難事,甚至可以說是她的強項。 五年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 離開這里之前,夜濃并不是很會處理人際關系。 她放肆張揚,人又漂亮,而且是那種帶有攻擊性的漂亮,這讓她打小就非常不受同性的待見。 特別是上了大學,眾多的追求者,讓她一度成為學校女生們嫉妒的對象。恰恰是同性的排擠,異性的簇擁,才讓她對自己這張臉有足夠的自信。 那時的她,享受「花瓶」這個詞,但后來,見識的人越來越多,她漸漸明白一個道理,以色示人不長久。 比起花瓶,她更想做一個跟男人地位平等的一個獨立的個人。 如今她已經有足夠的能力讓與她公事的人,將她當成一個戰友、伙伴。 “方銘寒上周給我打電話,問你這一趟過來,準備待多久?!?/br> 夜濃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她便露了個無計可施的笑:“他倒是會打聽?!?/br> “所以,”阮瑜試探著問:“你是真不打算給他一個機會?” 認識夜濃四年了,阮瑜知道她追求者眾多,其中不乏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但卻沒有一個能入她眼。 “還是說,你有喜歡的人?” 這話,阮瑜早就想問她了,但因為她對男人一直都興致缺缺,便一直沒有問。 夜濃輕笑一聲:“怎么可能?!?/br> 她目光落到視線無遮無擋的窗外:“男人和事業比起來,我還是更傾向于后者?!?/br> 雖然阮瑜很認同她這個觀點,但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你才二十七歲而已,正是享受愛情的年紀,就算不結婚,戀愛還是要談的?!?/br> 她伸手點在夜濃漂亮的眼尾:“有愛情的滋潤,和沒有愛情的滋潤,狀態是不一樣的?!?/br> “所以你現在的狀態都要歸功于瞿總嘍?”夜濃將話題輕松推了回去。 阮瑜輕推她一把:“少開我玩笑?!?/br> 兩人又聊了會兒天,之后,阮瑜接了通電話。 “我有點事得走了?!?/br> 夜濃隨她起身:“我送你?!?/br> 阮瑜說不用,“你也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休息會兒吧?!?/br> 三個多小時的飛機不算累,但兩周前,夜濃的外婆剛去世,這段時間,她睡眠不是很好。 走前,阮瑜將自己的車鑰匙給她:“你先開著,我那兒還有一輛車?!?/br> 夜濃也沒跟她客氣:“我那車估計得周二才能到,那我就先開著?!?/br> 將阮瑜送進電梯,夜濃再度回到房子里。 和阮瑜不同,夜濃很喜歡平層的視野,目之所及一覽無遺,不局限于室外,室內也是,就像她現在,躺在沙發里就能看見八人位的餐廳、水吧酒柜,以及餐廳上方的viabizzuno吊燈。 被陽光鋪曬的客廳暖暖的,那盞懸吊的水晶燈更是折出目眩的光,讓人忍不住閉了眼。 不等墨影鋪地,連綿不絕的重重樓閣就被霓虹點亮。 叫醒夜濃的是提醒她該補充維生素的八點鬧鈴。 趴在沙發扶手,看了會兒窗外的繁星,夜濃突然想起行李箱還在阮瑜的車里。 實在是懶,可洗漱用品包括充電器還有電腦都被她一股腦的收在了行李箱里,沒轍,只能出門。 本想拎了行李箱就直接上樓 ,又不想臨睡前再填飽肚子,夜濃便摁了直達一樓的電梯。 晚上的氣溫明顯低于白天,剛出一樓大堂,迎面吹來的涼風就讓夜濃不禁縮了縮肩膀。 從亮著的燈火就能看出這個小區的入住率不高,所以被路燈照得恍如白晝的周圍人影寥寥。 夜濃抱著胳膊慢悠悠地晃到了門口,這才注意到弧形景墻前的疊級水臺里的有一個孔雀雕塑臺,水下射燈投射出雀身上的四個字。 「鉑悅府·雀」 夜濃心臟微微一縮。 「鉑悅」可謂是東沈集團房地產最具代表性的平墅豪宅。 卻沒想到,自己竟然誤打誤撞的住進了這里。 說不清道不明的一絲情緒慢慢襲上心頭,但又很快被迎面一束車燈截斷。 沈家大業大,所涉及的產業遍及衣食住行,根本讓人避無可避。 而她又何須避開。 都過去那么久了,即便他現在站在她面前,夜濃覺得自己也完全能做到淡然處之,甚至說一聲:好久不見。 出了小區沒走多遠就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夜濃進去買了一個三明治。 她很少下廚,最多是煲一些滋補的湯水。 從冷藏柜里又拿了兩袋速食,玻璃剛合上一半,身后傳來一道男聲。 “我盡量?!?/br> 低低的嗓音,像深秋的井。 讓夜濃手里的動作猛然一停,心口像是被什么蜇了一下。 她不敢置信地扭頭看過去。 黑襯衫,銀色西裝馬甲,背影像炭筆勾勒出來似的,挺拔修長。 有一種模糊的真實感。 男人轉過身來,拿著手機的手擋住了他的側臉輪廓,但晝亮的燈光卻將他冷白手背上的一顆痣照得清清楚楚。 夜濃怔在原地,直到男人推開玻璃門走出去,她眼睫才倏地一顫。 * 夜色濃重,花樹被地埋燈映照得枝葉分明。 夜濃懷揣著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回了家。 京市,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留給她的回憶,算不上特別美好。 不僅與她那破碎的家庭有關,還有她在大學時談的那場戀愛。 所以她才會走得決絕,甚至想著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可有句話是怎么說來著? 一切都會被時間磨平棱角。 所以在接到總公司指派,讓她回京市擔任分公司創意總監時,她才會爽快答應。 而就在剛剛,在她沒有踏出這個小區的時候,她還自信的以為,就算遇見他,遇見那個曾給她絢爛卻也給過他傷痛的男人時,她真的可以做到無波無瀾,平靜面對。 如今看來,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 可是怎么就那么巧,京市可是有著兩千多萬常住人口的城市,怎么一回來就被她撞見,還有,他該不會也住在這個小區?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逢周末節假日,他都會隨著游玩的地方,就近選擇一處沈家旗下的房子帶她去住,有公寓,有平墅,也有別墅。 對,這里應該只是他偶爾會來的落腳點。 想到這,夜濃心里輕松了許多。 一個三明治被她當晚餐的隨意解決后,夜濃將行李箱拿到衣帽間。 24寸的行李箱里,日用品居多,收拾完一側的日用品后,夜濃拉開裝著寥寥幾套衣服的一側拉鏈,露出最上面的一件乳白色駱馬絨針織衫時,她手指蜷了一下。 第一次知道駱馬絨這種織料,也是大四那年。 當時她心血來潮給沈屹驍熨衣服,結果將他一件絨衫給燙壞了,她哪里知道那是駱馬絨的,還跟他抱怨說是衣服的問題。當時沈屹驍還在睡覺,將她丟在自己臉上的絨衫扔到一邊后,修長的手臂一伸,就將她摟到了懷里。 “燙壞了,那你可得賠我?!?/br> 夜濃知道他每件衣服都價格不菲,她也不逞能:“沒錢?!?/br> “不用錢,”他吻落到她頸子里:“用人賠?!?/br> 不過一件最平常不過的絨衫就讓那些回憶翻山倒海的涌現。 胸腔里積聚的煩躁越來越多,讓夜濃越看那件絨衫越覺得不順眼,她伸手將衣服撈起,走到兩米遠處的垃圾桶旁,腳尖一踩,桶蓋掀開。 乳白色的絨衫往垃圾桶里一丟—— “你就這么扔了?” 沈屹驍一臉的無所謂,掐著她的腰,將她抱了起來,“一件衣服而已,回頭多買幾件給你練練手?!?/br> 原本的煩躁不知怎的,突然變成了鼻尖的酸澀。 練練手...... 當初他不就是拿她的感情當練手的嗎? 第03章 榕港大廈坐落在京市的商圈中心,一共六十九層高,二十九層和三十層被萊歐總公司買下,作為分公司的辦公區。 逢周一上午九點,會有一個各部門經理匯報工作的早會。 例會開始前,幾個部門經理早到了一會兒。 “新總監什么來頭?”說話的是市場部經理江廣業,為人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