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信徒 第71節
他說話時手里攥著桑珠的照片,語氣如常。助理聽著,不知道為什么品出幾分落寞的意思來。 助理有些夸張的笑著,“又開玩笑是不是,才27歲,哪里年紀大了!” 李錚的語氣很平淡,“27,奔三了?!?/br> 下一秒,他將照片倒扣在桌面上,“你出去吧,把桑珠叫到這里來?!?/br> 海市秋季多雨,長達一周的雨天過后,天氣終于放晴。 公司的司機接到黎硯知,隨后將車開向龍湖別墅區。黎硯知住的那一帶的有些年頭,離市區不遠,被天然湖泊半抱著,夏天的時候,很多年輕人在這里設立槳板基地。 車庫里她常用的那輛代步車不在,純白色卷簾門開著,一張方形大嘴。 進了門,李錚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手里是三人高的加長刷桿,客廳里的折疊長梯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地板上樹影晃動,陽光不加節制的躍進來,鋪滿每個角落。 八米的挑空,各處可見的落地窗,還有花園里她用來曬暖的陽光房,打掃起來都是不小的工程。 這些事情平時都是誰負責的,黎硯知一點也不在意。窗戶是不會自己變干凈的,床單也不會自動每日更換,她的餐桌也不可能一按按鈕就獻上佳肴,地板更加無法自清潔,這些她都知道,她只是沒那么在意。 她看過去,也只是覺得,李錚流汗氣喘的樣子,真狼狽。 她不自覺皺眉,“梁昭呢,就你自己在家?” 李錚往外頭看了一眼,“梁昭開車去拿之前送去干洗的衣服了?!?/br> 他擦了擦汗,再抬起來時,眼睛里多了些許熱切的討好。和黎硯知習以為常的阿諛曲從不同,那是一種讓她難以消化的,家長式的討好。 “樓上都準備好了?!崩铄P接過她的行李。 所有期盼著游子歸家的母父不都是這樣,團圓之前,總是算著日子,歡天喜地地殺掉些家禽做菜煲湯。 “19歲,我調查過他,很干凈?!?/br> 李錚看向黎硯知,對于這樣的傳統情懷,作為哥哥,他也無法免俗。 第75章 少爺?雞頭 李錚說這話時, 目色淺淺的看著他。日光打在臉上補充更多的細節,黎硯知能看到他眼瞼上的細紋。 除去這些微妙的變化,李錚長了一張看不出年紀的臉, 在保養上花費的精力和金錢可見一斑。 回來的這些日子,黎硯知偶爾也會想到從前, 從前的她, 還有從前的李錚。 她站在臺階上, 若有所思地捏住李錚的耳垂。堵死的耳洞捏在手里依舊有存在感, 就像李錚曾經的樂隊一樣在網絡上留有遺跡。 那應該是李錚很輕松的日子,依靠政策進了最好的大學, 每天只需要花錢、玩樂、交朋友,都是富二代的圈子里,他也是最頂級的一個。在學校接受同學虛虛實實的奉承,在舞臺上, 看著臺下無數人舉著應援為他而來。 李錚那時候脾氣很差, 大概也是有恃無恐。他喜怒無常,又出手大方,身邊的人被他的情緒攻擊,又被拿到手里的好處安撫, 來來回回,也只能退下一節臺階, 叫他少爺。 想到這個詞,黎硯知忽然笑了, 頗為開懷。 她松開手, 逐漸樂不可支。 她笑到鉆進李錚的懷里, 笑到有些氣喘。李錚默默接住她。過了一會他才低下頭問她,“怎么了?” 黎硯知扶在他腰上的手往下走了走, 在他身后亂摸。 “服務我的那個男模也很年輕,而且比梁昭要漂亮,就是不知道底細,所以我沒碰他?!?/br> 聽到這句話,李錚身體明顯放松一些,“那種地方沒什么干凈的,都不知道是幾手的貨不玩不是什么損失?!倍宜催^照片,桑珠的顏值絕對在那鴨子之上,他繼續補充道:“樓上的那個是公司的藝人,身家清白,知根知底的很好控制?!?/br> 黎硯知沒回應他,繼續順著自己往下說,“他告訴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行話里,會所陪人喝酒陪人睡覺的鴨子,也叫少爺?!?/br> “也”這個字的指向相當明顯。李錚任由她摸著,不聲不響,默認了這個稱呼。 基于事實的諷刺不算羞辱,最多算是揭短。李錚有自知之明,從前他和黎硯知在一起的時間段,的確是白天在外面當少爺,晚上回到床上也當“少爺”。 “我就當過你一個人的?!崩铄P沒什么羞恥心地對號入座。 黎硯知撇頭,放開他的腰身,“我不是說你,”她看了一眼樓上,又將視線收回來,大方糾正他:“拉皮條的人是其它的稱呼,你這種的叫做雞頭?!?/br> 片刻的安靜之后,雞頭帶黎硯知上樓驗貨。 路上,依舊敬業地為她介紹著,“桑珠沒有性經驗,但是上過課,之前私下給他報過“紳士班”,該會的他都會?!?/br> 黎硯知閑聊一樣,“你沒有親自教?” 她說這話時沒什么其它意思,不算是玩笑,更不是挖苦。 “我不知道你會回來,如果知道,我一定親自教的?!?/br> “嗯,你繼續說?!?/br> “桑珠不抽煙不喝酒,沒有胃病,前兩天查了hpv,做了常規體檢和口腔清潔,身體的指標很完美?!?/br> 臥室門被推開,視線隨著門板推開的角度延伸進去。話語中指標完美的男人,正對著門框,規矩地跪著。 聽見開門聲響,桑珠下意識抬起頭來。 他的上身衣不蔽體,下身穿了件夏威夷草裙,光潔的大腿藏在茂密的草繩下,影影綽綽,他的皮膚是小麥色,陽光的顏色。 黎硯知看著,眼神逐漸晦暗起來,她走過去,眼神最終聚焦在桑珠的耳垂上。 上面掛著一顆綠松石,形狀不算規則,此刻,正隨著桑珠抬頭的動作,小幅度地搖晃。 李錚看著黎硯知的背影,默默關好了門。 于是黎硯知獲得了幾次新鮮的體驗,桑珠赤/裸著身體時,陽光照在皮膚是金色,人嘛,看見金色的東西,感覺到吉祥或者愉悅,是很正常的心理。 桑珠被扇巴掌的時候,綠松石耳環會有美妙的波動。 桑珠打了舌釘,火熱的舌頭上含著一顆低于體溫的清涼。 他也很會跳舞,小時候學過民族舞,身體軟得不可思議。如果黎硯知有要求,他甚至可以劈著叉或者下著腰給她口,不過黎硯知拒絕了,她不想讓自己的房間看起來像一個馬戲團。 又是一次結束的時候,黎硯知將壓在桑珠肩膀上的腿放下來,桑珠有些缺氧,濕漉漉的像溺水的可憐人,扶著床檐猛咳。 黎硯知停下來看他,不說話,桑珠嗆到擠出眼淚,她卻沒有表情。 她的態度,并非漠不關心,也不像冷漠。 很多人在私下與她結交時,之間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對于桑珠這樣的人來說,她給人的感覺是一個樹。草原太過寂寥,她生長在雨林里,擁擠、潮濕,在漫長的瘴氣里長出龐大的形狀。 相比于冷漠,帶給人更多的感受是威壓。 桑珠很快捂住嘴,賣力地往下咽著口水,止住喉嚨間嗆水一樣的不適。 雜音消失,黎硯知上身往前探了探,仔細端詳了桑珠一番,隨手將床上的毛巾扔給他,“明天交一份簡歷過來?!?/br> 桑珠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的臉瞬間變紅,他下意識辯解道:“我不是沖著這個來的...” 黎硯知打斷他,“你不用解釋,我和你說不著這些?!?/br> 說完,她從床上下來,隨便套上件衣服站到窗邊。她的臥室有著整棟房子最佳的視角,白色的實木窗框柱大片的綠意,桂花樹的高度不夠,只漏出一點燦黃的尖兒。 “你等會有事嗎?”黎硯知打開窗戶,室內立馬穿堂而過一陣撲鼻的桂花香,“李錚昨天收集了一罐桂花,做了好多甜點,你如果沒事可以留下來嘗嘗?!?/br> “他喜歡熱鬧,多一個人一起他也高興?!?/br> 她的語氣像是談論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簡直如同挽留串門的親戚一起吃飯般自然。 桑珠弱弱開口:“黎導,我下午還有節課要上?!边€有,按照時間來看,那個他素未謀面的,黎硯知的正經男朋友,馬上就會回來。 果然,他剛說完,臥室的木門便傳來三聲沉悶的敲門聲。 鐺、鐺、鐺,不徐不疾,桑珠卻被嚇到一樣,立馬抬起頭來朝她請示,“黎導,錚哥來敲門了,我得走了?!?/br> 這是一個暗號,李錚一敲門,就代表梁昭的車已經快到門口了。 桑珠等著黎硯知的回應,兩只手無意識地搓在一起,心臟咚咚直跳,可黎硯知卻一臉淡定模樣,不僅不著急,還有心思繼續捉弄他:“真不留下來吃飯?” 桑珠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黎導~” 黎硯知笑了,看著他臉上還沒擦干凈的水漬,大發慈悲道:“去洗把臉再走?!?/br> “謝謝黎導?!鄙V橐幌聫牡厣细Z起來,抱起自己的衣服,小偷一樣鉆進黎硯知的洗漱間里。 第76章 抓老鼠 浴室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水聲非??酥? 能聽出來水龍頭的閥門只擰開一點。這讓黎硯知想起她從前那伙鄰居,很多人都用這種方法騙過水表來偷水。 海棠玻璃模糊了具體的線條,躲在后面的人只能顯出大概的形狀, 但依舊能看出桑珠此刻縮頭縮腦,偷感十足。 臥室的床尾對著白色的壁爐, 天氣還沒完全冷下來, 不到使用的時節, 上面已經成了她的香薰置物架, 當然,也有低溫蠟燭。黎硯知掃了一眼, 看到桑珠摘下來的耳墜。 上面掛著的那顆綠松石不大,但顏色在陽光下相當矚目,藍料,和桑珠的氣質相宜。 對著日光看, 有接近玉石的光澤。黎硯知拿在手里正瞧著, 臥室門倏然被推開。 浴室里的水聲和臥室大門推開時帶過的風聲一同停止。 分秒不差,異常精準。 黎硯知適時想起李錚介紹桑珠時說過的話,桑珠之前經常會去山上挖蟲草,野外的經歷讓他的聽覺和反應速度異于常人。 這種天賦讓他非常適合當小三?,F下看來, 果真是所言非虛。 黎硯知動都沒動,漫不經心掃了一眼來人。梁昭兩個胳膊一邊架一箱瓶裝水, 衛衣開衫耷拉到小臂,有些狼狽。 浴室里桑珠的大黑影子一閃而過, 梁昭毫無察覺。 黎硯知面色淡淡, 手里還在把玩著綠松石耳墜, “回來了?!?/br> 梁昭這一趟是去補辦護照的,《魔女游戲》的取景地有不少在國外, 梁昭也少不了要跟著跑??删褪沁@樣的時刻,他的護照卻莫名奇妙找不到了。 外國人補辦簽證的手續又很繁瑣,這幾天他一直在為這件事情奔波。 梁昭將身上的箱子卸下來,從一邊抽了幾張消毒濕巾擦手,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可能是因為今天工作日,來辦理業務的人很少,開證明比我想的要快很多?!?/br> “回來的路上,錚哥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劇組拍攝的地方比較偏遠,讓我轉道去藥店給您買點常用藥,”說著他神色有些沮喪,“他真細心,我都沒有注意到這種事情?!?/br> 李錚對黎硯知的用心面面俱到,總顯得他不夠仔細,這段時間,他壓力很大。 黎硯知不喜歡聽沒有重點的陳述,也沒心思為他開解,“那你就和他多學著點?!?/br> 梁昭乖乖點頭,房間又恢復安靜平和的氛圍。梁昭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黎硯知不常與他交流,也習慣了黎硯知的哥哥不怎么待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