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信徒 第60節
還不等達里安行動,黎硯知的另一只手便握住那個他口中的賤人的掌心,她自然地牽著他,將他簽到達里安面前,動作中是令他心悸的熟稔。 那人站定之后,黎硯知轉頭看向達里安,開口對他就是命令,“達里安,叫人?!?/br> 叫什么?這賤人是誰?這賤人和黎硯知是什么關系?達里安滿腔疑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不敢表露忮忌之色,只能強擠出一個微笑。 他要寬容,他要寬容,他要寬容! “先生?!边_里安沒哭沒鬧,反而笑容滿滿,黎硯知眉毛一挑,倒是有點意外。 先生嘛,先生就先死,這是達里安最近才從互聯網上學到的知識點。 梁昭看著面前黎硯知這個對他點頭哈腰的情人,心里也不怎么自在,雖說這人是黎硯知包養的,但到底是他插入其中心有不軌,聽他這樣叫他,梁昭沒忍住輕咳一聲,“叫我梁昭就行?!?/br> 黎硯知甚有興味地圍觀著,并不插手。 達里安看了一眼黎硯知的臉色,轉回頭來繼續開口,姿態放得很低,“梁昭先生?!?/br> 好的,更精準了,梁昭先生先死,達里安心里冒著黑氣,忍不住加注,早點死,明天就死。 “好了,你們也認識了,”黎硯知的態度曖昧,再次牽上梁昭的手,還不忘著提點達里安,“回去把公寓那間空著的屋子去給收拾出來,給他住?!?/br> 她不偏不倚,說完又捏了捏梁昭的掌心,“你也不要閑著,到了地方給達里安打打下手,他很能干做事也利落,你跟著他多學著點,沒壞處?!?/br> 梁昭不知道在想什么,低聲應著,“知道了?!?/br> 聽見自己被夸能干,達里安瞬間渾身的力氣,也不顧自己虛浮的腳步,蹲下就扛起黎硯知梁昭兩個人的行李,甩開能干的胳膊能干的腿,利落地一路往前走了。 黎硯知抬腿也要走,梁昭卻迫切地拉住她的衣袖。 黎硯知轉頭,對上一雙織滿紅血絲的眼睛,梁昭的。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他我們的事情?!睆膶⑦_里安領出來到現在,黎硯知的態度一直是曖昧的,這讓梁昭十分沒有安全感。 她既沒有點破她們在船上發生的事情,言語里也沒有和達里安結束的意思,甚至,梁昭覺得,黎硯知話里話外,大有三個人一起過的意思。 他被這個猜想嚇了一跳,忍不住詰問,“你剛才為什么不告訴他船上發生的事情?!?/br> 他的語速又快又急,標準的質問。 黎硯知不喜歡這個態度。 陽光躍到甲板之上,輕盈飄逸,卻帶著有重量的溫度。刺眼的光線壓住黎硯知的眼皮,她輕輕瞇起,“我有承諾過你什么嗎?” “梁昭啊,”她手背輕輕拍在他胸前的傷口上,和前兩夜相比,姿態可以算得上輕柔,外人看來也不過是情侶間的親昵??蛇@其中的意味只有他才能夠知曉,這是足以壓垮他的威脅與輕視。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對了,這種表情才應該常常掛在他這張漂亮的臉蛋上。 戰栗,難堪,惴惴不安。 黎硯知滿意地收回手,瞳色黑沉,格外有耐心地給面前的人分析,“現在是你在求我?!?/br> “求我選擇你?!?/br> 第64章 飯局 落地加州已經是一天后了。 黎硯知從來不會讓自己在時間面前失態, 她安排的剛剛好,落地后在黎秀產業下的一個spa館休整了一個上午,才去了片場。 為一家近幾年風頭正勁的香氛品牌拍攝廣告用于后續的投放。 甲方的要求不少, 條條框框各種累加在一起,留給能夠自由創作的空間很少, 黎硯知拿多少錢辦多少事, 她的創作欲望豐盈但也不會調度在這種地方。 鐘飛云到達拍攝地的時候, 黎硯知正坐在監視器面前, 篩選著用于切入視角的空鏡。 正是日落,燦金色的霞光落在黎硯知平整的肩背上, 染上醇熟的小麥色。白色浴巾松垮地搭在一邊,頭發濕漉漉的,但已經不再滴水。鐘飛云瞅準她腳邊的沖浪板,順勢坐下, “行啊你, 又公費旅游?!?/br> 黎硯知沒扭頭,很自然地將浴巾往后一遞,“你遲到了?!?/br> “給我擦擦頭發?!?/br> 鐘飛云接過去,很習慣似的, 用浴巾將黎硯知的發尾包住,順勢搓了搓, “怎么樣,在外面玩了幾天心情好點沒有?” 黎硯知喝了口水, 鐘飛云繼續往下說, “別著急, 慢慢來吧,你起點已經很高了?!?/br> 這幾天一直是鐘飛云在跟進黎硯知這幾天的采訪稿和報道, 包括電影節期間的各種營銷和投流。說實在的,其實對于這個結果,鐘飛云已經是相當驚喜了,華語電影往回數幾十年,那么多代導演里,也找不出黎硯知這一例出來。 鐘飛云有時候總會設想,即便是沒有她的各種運作,黎硯知的聲量早晚也會迅速生長起來的。她的狂悖、淡漠、不俗的家世,以及年齡不匹配的能力與天賦,這種種都注定,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人有了解討論的欲望。 這種關注,無論贊美與詆毀。 可是即便如此,鐘飛云依舊隱隱能感覺到,黎硯知不滿足。 片刻,黎硯知淡淡,“拍完這個廣告跟我回趟國?!?/br> 鐘飛云下意識“嗯”了一聲,黎硯知每年都會回去兩三趟,算算時間,黎書的忌日就快到了,每年這個時候,黎硯知都會推掉找來的合作,留出將近半個月的空檔期。 但反應過來,鐘飛云手上的動作停了停,“我也要跟著你回去嗎?”只是半個月,工作上的對接完全可以發郵件搞定。 黎硯知從監視器前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有一個新劇本,要回國和龍文的人聊一下,后續拉來投資就要在國內開機了。國外的發行還是你們公司,如果你想跟進這個項目我可以和你們老板要人?!?/br> “看你的選擇?!?/br> 鐘飛云徹底停了手里的活,把浴巾順手搭在椅子上,“這么突然?”黎硯知這幾年的工作重心都在這里,突然說要回去,鐘飛云的確是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她倒是不意外,黎硯知如果沒有回去發展的打算,之前的許多預算也就不會放在國內的媒體上了。 她不假思索,“我當然是跟你走啊?!彼戳丝蠢璩幹?,又補充一句,“選擇你?!?/br> 聽到鐘飛云的回復,黎硯知嘴角翹了翹,心情明朗幾分,鐘飛云和她合作多年,能力和視野都是行業內拔尖的,她有想過如果鐘飛云不愿意怎么辦,也許她會想些很好的辦法將她要過去。 想到這,她扳過鐘飛云的肩,讓她正面朝向自己,“你愿意選擇我,我很開心?!?/br> 可不知道怎么了,鐘飛云好像不怎么想直面她,飛快側過臉去,口中含含糊糊,“哎呀,知道了知道了?!?/br> 劇組的生活短平快,黎硯知指揮這種小型攝制組已經相當熟練,為期一周的拍攝提前到五天便結束,最后一天整個組都收工很早,派了一輛車去送鐘飛云回酒店,黎硯知看著黎秀派來接她的商務車,也沒換衣服就坐了上去。 她和黎秀算算也有少說半年不見,這四年來,她們沒有因為這遲來的團聚變得溫情,敞開心扉對于她們來說,換來的更多是心照不宣的相互疏離冷落。 也許從某種層面上來說,這也算是她們母女的一種默契。 只是偶爾,黎秀會這樣將她叫到住處,兩個人吃頓飯,有空閑的話,黎秀會給她匯報一下自己的資產近況。 她毫不掩飾,“總有一天,我能留給你的錢會超過靜優給你的?!崩璩幹灰馔?,她在黎秀這里的用處似乎只有這一樣,成為她懷念李靜優的工具。即便如此,黎秀也篤定她一定會來。 黎硯知的確從不缺席。 每每面對面坐下的時候,從對方的眼睛里,她們看見不一樣的亡魂。 到了地方,黎秀還沒回來,黎硯知不等她,脫下罩在泳衣外面的長背心便跳進負一層的恒溫泳池里,吐出一口氣她緩緩潛下去,伸手就能觸摸到清涼的池壁,在水底,一池藍水靜寂。 下水的時候她沒有準備的浴巾,就這樣從水里鉆出來,渾身濕漉漉的上樓,走過的地方都留下從她身上滾落下來的水漬,傭人大多知道她和黎秀的關系,不敢攔她,由著她徑直走進黎秀的臥室洗澡。 她和黎秀身形相近,洗完澡光著身子從浴室出來,從黎秀的衣帽間里挑了件順眼的穿上,這才慢悠悠下去吃飯。 黎秀是很好的款待她的,西式的餐桌各種菜式擺得滿滿當當。 見她下來,黎秀抬眼看她一眼,視線在她身上晃悠的白t上停頓了一下。她沒像之前那樣,反而是選了個黎秀旁邊的座椅拉開坐下了。 剛落座,黎秀就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扔到她面前來,“你手機,落在泳池旁邊了?!?/br> 她的手機不貼膜也不用手機殼,被黎秀這么一扔,在桌子上滑了半天才慢吞吞停下來,臨了,還被消息提示音往前拱了拱,她的屏幕躺著就這樣直挺挺映入視野。 屏幕上方彈出好幾條,都是達里安的消息。 他不敢刷屏,一天最多只敢發五條,只是她這幾天沒怎么看手機,消息堆積在一起,看著是人山人海的熱鬧。 第一條是他到家后的報備,【硯知,房間都收拾好了,地板也擦干凈啦】,這條消息還附贈一張照片,照片的主體倒是沒什么特別的,是被擦干凈的地板,只是照片的角落相當耐人尋味。 右下角是達里安搭在抹布上模糊的手指,邊緣鋪墊著他最常穿的那條粉色圍裙的木耳邊。 而照片的左上角,照進了客廳的一部分,清晰能看到一雙規矩的褲管,褲子的主人安定地坐在沙發上。 一動一靜,意味鮮明。 第二條是晚上發的,【硯知,是不是我們給梁召準備的房間太小了,他住不慣呀,他看起來好像不太滿意?!?/br> 后面跟著一張梁昭出門的背影,【他說他出去住一晚,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他了】 黎硯知看著達里安拙劣的小把戲,總是忍不住想捉弄他,她慢悠悠打過去幾個字,【嗯,肯定是你得罪他了,回去我就懲罰你?!?/br> 她退出和達里安的聊天框,頁面又彈出來一條陌生短信,三天前的消息,梁昭發的,【我沒辦法和您的情人共處一室,這很奇怪,也不正確,請您告訴我,怎么樣我才可以取代他留在您身邊?!?/br> 他應該很著急,見她不回復,前天又給她發了幾條消息,【求求您給我一個機會】 也許是病急亂投醫,他連連發送了很多張照片,用了很好的拍攝設備,畫質清晰,精準地對焦在男人清瘦有型的□□上,他似乎很有精力捯飭這些,每張照片都穿著不同的衣服。 不過無一例外,每張照片的主題都是標準的艷照。 這也許并不能怪罪于他搔首弄姿,賣弄風sao。只是那些覆蓋在他身上的衣物設計太精巧,色情的意圖太明顯了。 【您說過我的身體很漂亮,我穿達里安的衣服是不是也好看,比他好看嗎?如果我穿著比他好看,您是不是可以選擇我?!?/br> 黎硯知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翻閱著梁昭的艷照。 她莫名覺得梁昭這人相當地行為藝術,一副道德感超然的模樣,不愿意和她的情人一室共處,卻能干出穿著她情人的衣服勾引她的舉動,真是sao得靦腆、sao得迂回,sao出風格sao出風采了。 她從心評價:【你比他sao?!?/br> 大概是捧著手機等她的消息,那邊光速秒回,很驚喜的樣子,【真的嗎?謝謝】 【您喜歡我這樣嗎?】 【不客氣】 她沒有回復最關鍵的問題,隨口亂答一句,放下手機。 視線又回到餐桌之上,黎秀并沒有在意她在餐桌上自顧自地玩手機的行為,她井然有序地夾菜、盛飯然后進食,絲毫不受影響。 梁昭的消息讓她不免又想起kari,想起kari信誓旦旦,“梁昭會是這個世界上最聽話的玩具,他現在把你當做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他都會最大限度對你言聽計從畢恭畢敬,就算哪天你煩了也沒關系,我會為你善后?!?/br> 她的視線飄忽起來,又想起kari的另一句話,那句含糊其辭的質問。 kari問她那件事時,她遭遇了甚少存在于她身上的迷茫情緒,她不記得kari口中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這和打發幾個一夜情的男人不同,黎書的存在,黎書的養育,都注定讓她在面對女人時懷有溫度。 黎硯知看了黎秀一眼,又看了一眼,還看了一眼。 她反手用筷子戳了戳黎秀的胳膊,用一種交代的語氣,“有個事情要告訴你?!?/br> “我可能,和一個女孩睡覺了?!?/br> 黎秀正夾了一筷子排骨,聽她說著回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了然地擱下筷子。 “哦——那我下個月開掉達里安,給你換個女孩,怎么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