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信徒 第38節
李錚沉默不言,路原今天穿了一身亮色,看得出是用心搭配,渾身上下寫滿了費力的時髦感。臉上似乎也畫了錄制節目會畫的淡妝,很心機的那一款,沒有顯眼的眼妝和唇色,但又顯得氣色絕佳。 黎硯知的眼神毫不遮掩地落在他臉上,李錚敏銳捕捉到她眼里一閃而過的驚艷。 李錚前段時間節食太狠,現在雖然調理靜養了時日,可內里的虧空依舊,臉部條件的優越也藏不住其中的疲倦,平時看著不顯,可路原這副神采盎然的面貌往那一立,就尤其對比出他的頹態。 他忍不住刻薄挑剔,很有洞察力地往路原眼睛上一掃。 還畫了內眼線調整眼型,這不是詐騙這是什么。 “你來干什么?”黎硯知倒沒仔細到李錚那個份上,她只覺得路原看起來漂亮了許多,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他坐過來。 路原拎著手上貼著巨大標簽的果籃小跑過來,“硯知,我好久沒見到你了,所以來找你,”說著他像是才注意到杵在一旁的李錚似的,“也順便探望一下李錚?!?/br> 他將果籃放到床頭柜上,很有存在感。 路原這話倒是很誠實,李錚視線從果籃上收回,那包裝他認得,樓下水果店里的。 路原本想隨便給李錚稱點蘋果裝上,可李錚還是黎硯知名義上的哥哥,真讓他當著黎硯知的面怠慢他,他還是不夠膽量,索性從一旁提了個蛇果果籃。 蛇果中看不中用,他覺得送給李錚正合適。 他可憐巴巴地湊到黎硯知面前,“硯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這么多天了,你都不想我嗎?” 黎硯知下意識敷衍著,“最近忙?!彼_實很忙,學校和江令那里一堆事情。 路原當即眼睛就紅了,“可是你每天都來找李錚,你是不是更喜歡他,不喜歡我了?!彼稽c也不在意他話中講究的另一個人也在現場,顯然他已經把一起服侍黎硯知的想法當成了行動指南,心里只想著怎么能讓自己多受寵一些。 黎硯知下意識去看李錚的反應,可李錚只是低著頭,整個人輕盈地似乎要飄走一樣,沉默地站在那里。 仿佛他和那沙發一樣,也只是這房間里一具沒有思想的家具。 路原一哭眼淚就止不住,斷線珠子一樣,是她見過最能流眼淚的人。 “沒有更喜歡他,只是他和我住在一起,所以見面更多?!?/br> “那我也想和你住在一起,”路原鼻頭紅紅的,討好地蹭了蹭黎硯知的手心,“我知道我有點笨,可是硯知,我最近一直在好好學,我現在擦地板擦得特別干凈,洗衣服也洗的特別香?!?/br> 說著,他用手扇了扇衣服的一角,“這就是我自己洗的,很干凈很香的!” 他十分積極地推銷著自己,眼睛眨巴著,觀察這黎硯知的臉色,查漏補缺地追加保證,“硯知,我會很聽話的,我保證不和李錚爭風吃醋,不讓你煩心?!?/br> 他保證只悄悄使些小絆子。 路原討好的神色的確取悅到她,她想了想,多住進來一個人似乎也不錯,路原心思單純又愛鬧騰,平時待在她身邊也能逗逗趣兒。 “好啊,”黎硯知神色淡淡,轉過頭來通知剛才一直裝死的李錚,“我要路原住進來,你給他收拾出一間房?!?/br> 被黎硯知點名,李錚再不好裝成沉默的家具,他忽略掉心里的鈍痛,佯裝出一份平靜來,“住長垣街吧,那套剛好收拾出來了?!?/br> 她們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討論著,他也就堂而皇之地旁聽著。 可是內心要絞死他的痛楚再次讓他清醒,他的私心,他的善變,在這份飽含著妒意的痛苦里是那么的一覽無余。 他簡直被自己惡心到快要嘔吐。 * 黎硯知從那天之后,便不怎么來看他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路原牽絆住了腳步。 只是偶爾會給他發些消息。 路原迫不及待地想要搬進去,當然也積極地給黎硯知收拾著東西,一趟一趟地搬家。 她這兩年大部分的生活痕跡都保留在校外的公寓,當然也是從那里搬起。 臥室里的東西好搬,都是她的東西,直接分類打包帶走就行了。 書房里的就費些功夫,她在這里也住過一段時間,平時東西都是李錚在收拾,她不免要挑揀一會。 路原抱著個大箱子跟在她后面,像是她一條忠實的小尾巴,隨著她搖來搖去。 黎硯知指什么,他就把什么裝進去。 只是在收拾收納柜的時候,他從里面抱出來一個包裹的很嚴實的禮盒。 外觀看起來很有格調,他有些不確定地抱到黎硯知面前,“硯知,這是你的東西嗎?” 黎硯知定睛在盒子上面,沒什么印象,她對這些東西一向不怎么上心,索性一抬手,“打開看看?!?/br> 然后,路原睜著圓眼從里面捧出來兩塊風干的rou干,rou干上還穿了孔,垂下來一個琥珀吊墜,和蜜色的風干rou塊倒是相得益彰。 李錚靜寂許久的聊天軟件終于有了新消息,黎硯知大剌剌拍過去一張圖片。 【這是你的嗎?】 【人rou還是什么rou?】 李錚的視線靜靜落在照片里黎硯知整潔的手指上,她似乎是有些嫌棄,只好用指尖拎著吊墜拍照。 他用沒有輸液的手給她回復,【這是兩塊雞胸rou?!?/br> 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形狀很漂亮的雞胸rou。 黎硯知將那東西扔回去,“神神叨叨的?!?/br> 她又發過來消息,【你在行為藝術嗎?】 她果然已經不記得了。李錚抿著唇,下頜緊繃著收進陰影里。 不記得也好,原本也不是什么值得她開心的經歷。 他無趣地回應著她,【不是藝術,只是想讓它保存得更久一些?!?/br> 黎硯知似乎是失了興致,也不再問他。 他其實很想問問黎硯知這幾天過的怎么樣,路原做事周到不周到。 他像是獨守空巢的老鳥,既盼著小鳥回家,卻又不敢扇動翅膀飛出這搖搖欲墜的鳥巢。 他不知道該用什么身份去關心黎硯知。 很多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不可能當做失憶一樣模糊過去。 只是,他還沒 想好怎么做,只好原地打轉,雖然徒勞無功,卻好過于接受自己已經走進了死胡同里這項事實。 幾天里,他又做了幾項檢查,結果大多無礙,黎硯知也和路原搬進了長垣街的房子。 晚上的時候,黎硯知給他發了個視頻,只附贈了三個字,【打開看】。 大概是新家的錄像,那房子置辦的時候他都是按照黎硯知的喜好選的,裝修風格,家具,電子產品的品牌,以及家庭影院的一套配裝都是他從黎硯知的日常里琢磨出來的。雖然現在路原橫插一腳住了進去,但他對這套房子還是有些特殊的情感的。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順從地點開她發來的視頻。 看清視頻的內容后,他的視線霎時迸裂開來。 搖搖晃晃的鏡頭里,他的腦袋起伏著,水流聲含糊在他的口中,混雜著凌亂的呼吸。 粘稠的欲.望。 兩根手指遞到他的臉前,他向上看著,晦暗的空間里,他眼睛里的虔誠是唯一的光源。 “舔掉它?!?/br> 他順從地回應著那冷漠的要求,伸出舌.尖,孜孜不倦。 似乎是被他卑賤的態度取悅到,手指的主人輕聲笑起來。 他又去貼上那抹潮.濕。這是他第一次看那天拍的視頻。 鐵證。 影像詳實且嚴謹地記錄下他的每一個動作,喘.息,甚至還為他重新填補了一些他缺失掉的細節。 在他一陣迷.亂的臣服中,黎硯知伸出手揉了揉他的發梢,聲音輕巧,“乖狗狗?!?/br> 身體逐漸膨脹開來的欲.望讓他再次忍不住抱著垃圾桶嘔吐起來。 對黎硯知不知悔改的泛濫情感像一個不知羞恥的擴散病原體。 身下的反應無疑是對他的無聲審判,這一刻,他確信,他罪無可恕。 想要,殺掉自己。這種想法,再一次不依不饒地纏上來。 他行尸走rou一樣地沖進浴室里,冷水兜頭澆下來。 手機上是已經被他查收的消息。 【你是不是又ying了?!?/br> 【真惡心?!?/br> 他的身體又虛弱下去,醫生抽出溫度計,爆紅的數顯讓他終于壓不住火。 “就沒見過你這么不聽話的病人,不是給你說了,不能洗冷水澡,你這是第幾次了!” “你是真想再順道得個肺炎什么的嗎?” “再不遵醫囑你一個月也出不了院?!?/br> 面前掩在病號服里的臉終于有了些反應,他有些固執地看過來,“一個月不行,我要盡快出院?!?/br> 平時已經習慣了cao持黎硯知生活中的一切,從來沒有把這件事情假手于人過這么久,他不覺得路原能事事周全地伺候好黎硯知。 醫生把記錄筆插回口袋里,“那你就得聽安排?!?/br> 黎硯知依舊沒來看他,只是隔三差五給他發些片斷,胡亂罵他一頓,他只沉默地承受著。 但她卻又關心著他吃飯,雖然不來盯他,卻還是要他把一日三餐進食的過程錄下來發給她,讓她檢查。 他對她的跳脫早已經習慣,將手機架在桌板上,他像往常一樣,對著手機鏡頭安靜地吃著飯。 他吃飯很快,平時總是十分鐘搞定一頓飯,再被黎硯知嚴令細嚼慢咽后,生生拖到二十分鐘。 結束錄制后,他把視頻發送過去,像往常一樣石沉大海。 黎硯知說是要檢查,可從來沒有回復過,可他真要是哪一頓不發,黎硯知的電話保準會準時打過來。 剛放下手機,便嗡嗡震動起來。 連李錚自己都沒發覺,他的眼睛直直亮起來。 慌忙打開手機,卻并不是微信消息。而是一個交易軟件的通知。 通知:您發起的交易已經有人接單,請開始交流吧。 他垂著眸子點進去,對面已經給他發來了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