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信徒 第24節
黎硯知邊笑邊翻看著奇星娛樂官微下面的評論,她的腦袋枕在李錚的大腿上, 肆無忌憚的斜躺著。李錚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很快就要到初舞臺錄制的時候了,黎硯知卻沒有讓夏侯眠走的意思。 夏侯眠也就更是不著急,他習以為常地跪在沙發一側, 專心致志地給黎硯知按摩著雙腿。 他只好出聲提醒, “硯知,我們該走了?!比缃袼呀泴⑾暮蠲吆灥剿墓久?,像他這樣頻繁出現在錄制現場,并不合規。 黎硯知不太高興, 側過臉去對著他的小腹咬了一口,聽見他克制的悶哼這才慢條斯理地從他腿上起來, 她伸手,“我讓你做的初印象整理呢?” 李錚從平板上調出一個詞云大屏遞給她, 是很直觀的輿論概括。 夏侯眠剛才還半彎著的腰不明顯的挺了挺, 似乎有些緊張。他海選時表現的并不亮眼, 跳了一個編舞,還放了好幾次炮。 黎硯知看著屏幕上花花綠綠的詞云, 其中關于夏侯眠的最高頻詞是混混長相,點開詞云就會從上到下排列高頻詞的來源評論。 最高贊是這樣一條,“他的長相是那種,在縣城里,放學后會不茍言笑地護送你回家的小混混?!?/br> 黎硯知濃墨一般的眼睛低下來,眼中的亮色被漆黑含糊其中,似乎是覺得有趣,她將這條評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讀了出來,然后笑著踩住了夏侯眠的膝蓋。 察覺到夏侯眠忍痛的表情,她笑得更開心,“我是喜歡你所以才欺負你,”她撫平夏侯眠的眉心,“別傷心,我很喜歡你的?!?/br> 李錚對她們的各種親密已經習慣,他默默把臉側過去,好讓自己此刻顯得不那么討嫌。 他的躲閃過于利落,并沒有看到夏侯眠瞬間發白的臉色。 好在黎硯知很快被其他詞云吸引,夏侯眠的第二個高頻詞是“高中肄業”。點開來的最高贊評論是:高中都沒上完嗎?天吶,不能接受,不是學歷歧視,但至少高中要上完吧。 這條評論的點贊竟然比最高頻詞的點贊還要多,黎硯知把平板砸到夏侯眠身上。 夏侯眠撿起平板,他不知道怎么哄黎硯知順氣,開口吞吐了幾次又咽回去。 李錚是提前看了這些分析的,他答應了黎硯知要讓夏侯眠出道,自然就會將這件事放在第一順位去辦,夏侯眠的營銷和造勢他都是找的最好的團隊。 “這件事很好解決,我看資料上夏侯眠的父親已經病逝,時間很湊巧,我會讓營銷號在適當的時間將這兩件事掛鉤?!崩铄P神色淡淡,話里絲毫沒有對他人家事的避諱,夏侯眠抬頭側了他一眼。 也對,這才是李錚平時待人的態度,他一向是目中無人的公子哥做派。 只是李錚對黎硯知過于服從,服從到幾乎吞噬了他的人格,才讓夏侯眠忘記了自己只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貍。 黎硯知對他的安排并無異議,她朝夏侯眠勾勾手指,隨后捏住夏侯眠湊上來的下巴,“你這張臉很好看,”她的手指來回描著他的眼睛,“這雙眼睛流淚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心疼的?!?/br> “李錚說的那些你記住?!崩璩幹植鸬袅怂弊由系念i環,“記得賣慘,但不要太明顯?!?/br> 門外有人來催,敲了三聲之后傳來一道清亮的女聲,“選手準備一下,馬上開始直播了”。 李錚站起身來,骨節分明的手自然垂在黎硯知肩膀一側。 夏侯眠看不見黎硯知的表情,只看見黎硯知乖乖牽上了李錚的手,由李錚拉著她推門離開。 他的手緩緩攀上空蕩蕩的脖子,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有一種預感。 那個頸環可能再也回不到他脖子上了。 回公寓的路上,黎硯知坐在后座,她側著臉看著窗外,可窗外并無景色,反而有些荒涼。 等紅燈的間隙,李錚抬頭看了一眼后視鏡,黎硯知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她原就不是話多的性格,可從沒有像這般沉默過。 李錚總是看不懂黎硯知的想法,他不知道黎硯知為什么要讓夏侯眠親自賣慘,不說效果如何,單說這謊言被拆穿,這反噬的威力也是買營銷的千倍萬倍。 他將視線收回去,決心不再厘清之中的彎繞。 他只要黎硯知玩的開心罷了。 * 輿論說變即是瞬息,再加上奇星娛樂財大氣粗,流水一樣的kol砸下去,各種rea視頻以及人氣成員的站姐圖被瘋狂套轉,網絡對《繁星季》的風評很快走上真香環節。 節目的熱度也在第三次公演2組《tonight》舞臺的出圈而迅速高漲,《tonight》舞臺各個成員的個人直拍也因驚人的播放量直接沖上熱搜。 云朵娛樂的大樓里,張經濟人坐在沙發上朝對面的兩人推過去一本策劃書。 “這是奇星過段時間要開的一個語言類節目,你倆要是有興趣我給你們談個常駐,反正最近也沒什么行程?!?/br> 胡豆先坐不住,他大喇喇地將策劃書攤開,花花綠綠的圖案晃眼,他迅速地往后翻著,最后手落在預算片酬上點了點。 1000萬。 胡豆眉開眼笑,“妥!” 大羅看見他猴急的模樣,沒忍住嘲笑,“又缺錢了?你小子不會是在外面賭了吧!”胡豆沒好氣地將策劃書抽走,“你這人不能想別人點好的?!?/br> “我就不能是想創業了嗎!” “有區別嗎?那也沒比賭好哪里去啊?!?/br> 胡豆一杵子把大羅拱出去兩米,“滾一邊去?!?/br> 老張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又開始頭疼,他咳嗽了一聲,兩個人才又意識到還在談正事,又囫圇正經下來。 大羅也仔細看起策劃書來,他皺了皺眉,“就我倆嗎?”隨后他抬頭瞥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李錚,言外之意并不難理解。 李錚似乎沒在聽他們的談話,他穿了件白色毛衣,顯得沒有往日那么銳利。 可也許是那白色太冷,讓他的背影很不近人情。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現下落地窗外被厚重的云層裹住,那一望無際的模糊像是生生壓過來,讓人看起來有些窒息,總之是不太舒服,外面的格子間很多處的窗簾都掩著,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也不知道李錚在看什么。 經紀人將策劃書收過來,“對啊,前端時間路原的私人行程鬧得不太愉快,這樣端端水對你們誰都好?!?/br> 大羅還要再問,就被外面一陣爭執打斷。 “路先生您不能進去,里面正在談事情?!?/br> “我也是樂隊里的一個,我為什么不能進去!” 大羅和胡豆聽出路原的聲音,有些遲疑地對視了一眼,路原平時一向是個沒脾氣的泥人,從沒聽見過他如此的疾聲厲色。 連站在窗前的李錚都轉過身來了。 下一秒,辦公室的大門被一陣聲勢浩大的響動推開,門板有些可怖地拍在墻上。 路原直直沖起來,張經紀臉色不太好看,這個時間路原本來應該在錄制節目。 再一看,他差點氣暈過去,路原身上的麥包還沒摘,這是從錄制現場跑過來的。不等他發難,路原就氣勢洶洶地略過他,直接沖著李錚的方向大步邁過去。 “李錚,你腦子被人當泡泡糖給嚼了吧!” “我去”,這是其他三個人心里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路原竟然罵人了? 李錚神情看不出端倪,只是站在原地。 大羅和胡豆又緩緩對視一眼,更邪門的是,李錚竟然沒生氣。 什么情況? 路原一聲罵過去之后,大腦也清醒了一點,他扯下來腰上纏著的麥,“你們出去吧,我有點事情要和錚哥聊?!?/br> 大羅拉了一把胡豆,兩人又架上老張,三個人迅速撤離。 室內又安靜下來,路原看著對面那雙日漸沉默的臉,第一次篤定地開口,“其實,你和黎硯知關系并不好吧?!?/br> “至少,不像你們說的那樣?!?/br> 李錚心臟驟然一縮,他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好讓自己看起來繼續泰然自若。 他不知道路原發現了什么。 不等他開口,路原又繼續自顧自開口,“不過硯知不想讓我知道的,我也不會去想知道?!?/br> “你到底想說什么?!崩铄P不想聆聽別人對黎硯知的各種忠心,尤其在自己沒有資格的時候,聽著尤其刺耳。 他冷冷打斷路原。 路原也不再鋪墊,他看向李錚的眼神格外咬牙切齒,“你為什么要簽下夏侯眠!” 在演播室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路原簡直以為李錚瘋了。 李錚依舊是那一副淡定到令人發指的模樣,他坐到沙發上,“和你有什么關系?!?/br> “你知不知道他為什么被我們學校開除,”他看向李錚,李錚正摸著手上的銅黃色戒指,格外心不在焉。路原氣極,抄起桌子上的煙灰缸往下砸去,“他霸凌別人你知道嗎!” 李錚的身體頓了頓,眉毛不自覺地皺起來。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任務會有很大的失敗幾率的,他冷聲,“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他抬頭,卻直直對上路原充滿著惡意的眼睛,像是突然看懂了些什么,路原往后退過去,終于熄滅了火。 “夏侯眠那一場校園暴力的受害者,”路原像是說不下去,又艱難開口,“是黎硯知?!?/br> 短短的三個字,卻像一塊滾落的山石頃刻間壓住李錚,他帶著一種茫然又痛苦的表情瞬間站起來。 第30章 囚徒 路原高中的時候有一個難以啟齒的秘密。 他喜歡上了一個人, 做了春夢,還當了跟蹤狂。 他的mama是個很隨心的性格,在身邊人都費盡心力和資源為孩子鋪路的時候, 他mama嫌麻煩連戶口都懶得遷,在京市一路上到初中, 他才發現自己沒有京市的戶口, 被老師提醒之后, 他mama一腳油門把他扔回了原籍上高中。 隨后給他請了個阿姨照顧他, 又一張機票飛去南法度假。 第一次注意到黎硯知是在人來人往的光榮榜前。小城市的高中成績至上的氛圍是貫徹到方方面面的,每次考試之后的成績都會第一時間分發下去, 拉出整個年級的名次表張貼在教學樓一樓的公告處。 那是整棟樓最顯眼的地方,每次進出教學樓都能看到。 路原背著書包路過,也不能免俗地停下腳步。同桌攬著他的肩膀,熱心地找到他的名字, “可以啊你, 第23名,”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京爺,沒想到你還是個學霸呢, 來,請客請客?!?/br> 他只笑了笑, 脾氣很好地答應道,“好?!?/br> 他不是聽不懂班里同學話里對他并不善意的調侃, 或者借著玩笑向他索要各種東西, 但對他來說, 只是花些不痛不癢的小錢就能避免掉沖突,很劃算。 同桌攬著他正要離開, 他們前面站著的女孩突然開始朝著后面招手,花朵一樣的笑臉,“黎硯知,我幫你看了,年級第一又是你!” 背后穿過一陣勁風,裹挾過一道清亮的聲線。 那語氣懶洋洋的,帶著一股蓬勃的驕矜,“知道了?!?/br> 前頭那女孩一下從人群里躥出來跟上去,他心下微動,也跟著轉過頭去,只看到一個肆意且高挑的背影,扎著清爽的馬尾,背上的書包并不規整地掛在肩頭上,隨著她走路的姿勢一搖一晃。 黎硯知,他默念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