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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只想守寡 第16節

    葉攸寧躺在軟榻上,他本就生得羸弱纖細,這萬千不勝的模樣,便更顯得氣息游離,病若脫絲。

    喻隱舟沉聲道:“醫了這么半天,看出眉目沒有?”

    “這……這……”醫士們支支吾吾,道:“回稟君上,這……太子,太子只是身子虛弱,氣血虧欠,只要精心調理,便……”

    不等醫士說罷,喻隱舟反駁道:“只是虛弱?只是虛弱怎么突然暈倒?”

    喻隱舟心里清楚,他給葉攸寧下的藥,只是迷藥,而且是毫無副作用的迷藥,絕不可能是因著迷藥的緣故,才叫葉攸寧如此虛弱的,卻不知問題出在何處。

    “嗚嗚……”

    便在此時,纏綿病榻的葉攸寧突然小聲嗚咽了起來。

    雖然哭泣的聲音仿佛小貓一般微弱,但的的確確是哭了,瘦弱的肩頭一抖一抖,顫抖的十足隱忍,卻還是被喻隱舟發現了端倪。

    “怎么了?”喻隱舟大步走過去,道:“怎么又哭了?是不舒服?”

    葉攸寧用白皙的手背擦著眼淚,咬著略微缺失血色,而顯得粉嫩的唇瓣,輕聲道:“無妨,只是……只是有些不舒坦,也說不上何處不舒坦,不礙事的?!?/br>
    嘭!

    喻隱舟一拍案幾,呵斥道:“都是庸狗!沒看太子不舒坦么?還不快來診脈!”

    醫士們都看了一遍,真真兒甚么也診不出來。

    宋子嬰一直站在營帳之中,按照葉攸寧提前吩咐好的,很是時候的走上前來,道:“君上,小臣聽聞,這姚國的醫士,醫術精湛于諸侯,便是雒師的達官顯貴有個頭疼腦熱,也都會請姚國的醫士前來診看?!?/br>
    姚過地盤子不大,兵力不算強壯,經濟也屬于一般,姚伯還是個貪酒好色,殘虐無德之人,但姚國在一百零七個諸侯國中,混得比楊國還好,原因無他。

    正是因著姚國有一技之長,他們的醫士,醫術絕然,遠遠超越他國,但凡是諸侯有個頭疼腦熱,疑難雜癥,全都會重金聘請姚國的醫士看診。

    姚伯覺得有利可圖,便壟斷了姚國所有的醫士,但凡是醫士,別管是不是朝廷醫官署的官員,只要是離開姚國,或者給人看病,便必須登記在冊,每醫看一人,便要交納一份稅利??梢哉f姚伯是靠著這份醫士稅,發家致富,混吃等死的。

    喻隱舟蹙眉:“姚國的醫士?”

    身為喻國的國君,喻隱舟自然聽說過姚國的醫士醫術精湛,姚國一直壟斷著這些醫士,醫術也不得外傳,久而久之,姚國的醫士不只是妙手,更加神秘。

    如今醫士們束手無措,若是能讓姚國的醫士前來看上一看,的確是好法子。

    只是……

    喻隱舟方才要大辟姚國所有臣工,那些卿大夫們被扣押在演武場,若是啟用姚國的醫士,豈不是出爾反爾,身為一國之君,面子是要丟的,臉是要疼的。

    喻隱舟沉吟,一時有些沉默。

    葉攸寧早有準備,他便知曉,像喻隱舟這樣獨斷專行,且利己之人,絕不會一口答應,于是悄悄伸出白皙的手掌。

    宋子嬰眼疾手快,將一只同樣白皙的帕子不著痕跡的塞在他的掌心中。

    “咳咳……”

    “咳……”

    葉攸寧用帕子捂著嘴唇,嬌弱的咳嗽起來,一陣顫抖之后,慢慢的展開雪白的帕子。

    “血!”師彥不知葉攸寧和宋子嬰暗地里搞了小動作,指著染血的帕子,震驚的道:“君上,太子、太子咳血了!”

    葉攸寧嬌軟的唇瓣掛著絲絲鮮血,血色順著纖細的天鵝頸緩緩滑下,仿佛絕艷的胭脂,為羸弱的葉攸寧,平添一股破碎而妖冶的氣息……

    喻隱舟心竅咯噔一聲,仿佛被狠狠砸了悶棍,沙啞的道:“愣著做甚么,去找姚國的醫士!”

    第18章 將死之人

    雒水會盟大營,演武場。

    黑壓壓的喻國虎賁軍,團團包圍著演武場,將姚國所有的卿大夫全部圈禁起來。

    喻隱舟臨時有事,突然離開了演武場,剩下這些被圈禁的臣子們,大眼瞪小眼,不知發生了甚么事情。

    宋公子源一看這個場面,不由冷笑一聲,故意壓低了聲音,卻將這個聲音掌控的剛剛好,正好讓所有人都可以聽清,道:“楊公,您看看……這當如何是好啊,便算姚公再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是,那他也是姚國的國君,天子親封的伯爵,如今這……喻侯說殺便殺,唉……”

    楊國國君現在已然后悔“跟風”,答應在自己的楊國主辦會盟了,死了一個國君,雖然只是伯爵,但姚國可不是省油的燈。

    楊國國君雖然是個墻頭草,但他是個聰敏的墻頭草,知曉宋公子源的意思,看得出來他就是想要姚國群情激奮。

    “哎呦喂!宋公,低聲,您可不要再說了……”

    可惜,已然晚了,姚國的羣臣聽到宋公子源的話,更是義憤填膺,不停叫喊起來。

    “今日喻國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寡君乃是天子親封!便算是寡君再有不是,也合該由天子處置!”

    “喻侯還不是盟主,憑甚么僭越!這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緊張,一身黑甲的師彥冷著一張刻薄的臉面,按劍走到演武場正中,虎賁軍快速分成兩列讓開一條道路,請師彥通行。

    師彥冷冷的掃視了一眼眾人,他乃是喻侯喻隱舟的劊子手,別看年歲不大,但yin威在外,那些剛剛還叫囂的姚國臣子們,竟一時不敢發生。

    師彥涼颼颼的道:“姚國的醫士,何在?全都抓起來!”

    姚國的臣子們雖然剛才叫囂得很歡實,但誰也不想做出頭鳥,立刻紛紛后退,垂下頭去,一個也不敢吭聲。

    “不說?哼!”師彥道:“好啊,那就看本將的眼緣兒了,誰被本將看中,誰便與本將走!”

    “不不!我不是醫士!我不是醫士??!”

    “我也不是醫士!”

    “我不會醫術!”

    一時間演武場混亂不堪,師彥下令抓人,姚國羣臣更是叫喊起來。

    “且慢!”一個文質彬彬,卻身材高大,肩膀寬闊的年輕男子從姚國的臣工中走了出來,方才羣臣叫喊讓喻國給個說法,這個年輕的臣子并沒有出聲,一直在人群之后,存在感很低。

    此時,年輕的臣子排開眾人,終于擠到了前面。

    眼前的年輕男子,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身材高挑,面相斯文,一看便是個文職,長相溫潤出塵,雖眉、眼、鼻、唇單看普普通通,但組合在一起,相輔相成,各自成就,竟變成了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年輕的臣子道:“我乃醫士?!?/br>
    旁邊的臣子拽他,低聲道:“樂鏞,別惹事!小心掉腦袋!”

    樂鏞卻不理會他的好意,拂袖甩開那人的桎梏,重復道:“我乃醫士,這位將軍不是在找醫士么?我與你們走便是?!?/br>
    “好啊,”師彥冷笑:“你骨氣不小,帶走!”

    “嗚嗚嗚……嗚嗚……”

    喻國的御營大帳之中,傳來嚶嚀的哭聲,師彥帶著樂鏞走進營帳,一眼便看到太子攸寧哭紅的雙目,仿佛桃花,嫵媚的勾人心魄。

    雖師彥有些不舍得,但不得不承認,太子哭起來的模樣……真好看吶!

    喻隱舟臉色黑壓壓的,呵斥道:“愣著做甚么?給太子請脈?!?/br>
    師彥立刻推了一把樂鏞,道:“快去,別?;^!小心我掰掉你的腦瓜子!”

    樂鏞沒有說話,只是環視了一眼四周的場面,溫潤的面容十足鎮定,走到軟榻跟前,伸手出來,搭在葉攸寧的手腕脈搏之上。

    片刻之后……

    喻隱舟催促道:“診出癥狀沒有,快說?!?/br>
    樂鏞診脈完畢,又仔細觀察了一番葉攸寧的面相,這才退后兩步,道:“回喻公的話,已然診脈完畢?!?/br>
    喻隱舟瞇起眼目,道:“太子可是害了甚么???”

    樂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喻公若想知太子的情況,需答允外臣一個條件?!?/br>
    “放肆!”喻隱舟呵斥道:“一個將死之人,竟敢與孤講條件?”

    樂鏞沒有被喻隱舟的冷酷嚇到,反而更加鎮定,道:“倘或外臣可以醫好太子的病痛,請喻公放了姚國無辜的卿大夫?!?/br>
    “呵呵?!庇麟[舟笑起來,似乎是被樂鏞天真的言詞逗笑了,道:“你是甚么東西,也敢在孤的面前坐地起價?”

    樂鏞回答道:“微臣并非甚么東西,只是一介醫士罷了,而不巧的是,喻公現在正需要一名醫士?!?/br>
    “噗嗤……”葉攸寧一個沒忍住,竟笑出聲來。

    喻隱舟問樂鏞是個甚么東西,并非真的在問他是甚么東西,而是在嘲諷樂鏞,哪知樂鏞卻如此一本正經,氣死活人不償命的回答。

    葉攸寧的眼角還掛著璀璨圣潔的淚水,抿著唇角,努力克制著笑意,或許是葉攸寧身為一個撫慰npc的笑點與常人不同,葉攸寧總覺得樂鏞的回答十足好笑。

    喻隱舟的臉色更黑了,瞥了一眼葉攸寧,又重新將目光落在樂鏞身上,沙啞的道:“你以為姚國的醫士,只有你一個么?孤現在便殺了你,殺雞……儆猴?!?/br>
    抬起手來輕輕一揮,喻隱舟吩咐道:“師彥,把他帶出去,擰掉腦袋,掛在會盟的牙旗之上?!?/br>
    “是!”師彥一個磕巴也不打。

    樂鏞依舊很是平靜,他仿佛一尊石雕,面容上沒有任何變化,道:“喻公可以殺了外臣,但再無一人可以為太子……解毒?!?/br>
    最后兩個字,樂鏞說的輕飄飄,卻擲地有聲。

    “解毒……?”葉攸寧終于停止了哭咽,眨了眨濕潤的眼眸,疑惑的看向樂鏞。

    葉攸寧并不記得,書中有病弱美人受中毒的戲碼。病弱美人受的身子一直很是纖細羸弱,動不動便生病,按照專業用詞來說,這應該是廣大讀者的“萌點”,難道病弱受是因著中毒,所以才如此羸弱?

    喻隱舟立刻抬起手來,示意師彥先不要動作。

    樂鏞道:“雖姚國醫士眾多,外臣也并非其中最為精湛的一個,但放眼姚國之內,外臣卻是姚國最深諳毒理的醫士,甚至可以夸下???,整個大周,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在毒理之上,超過外臣?!?/br>
    喻隱舟瞇起眼目,耐著性子,道:“太子所中何毒?”

    樂鏞回答道:“太子所中之毒,并非一朝一夕使然,依外臣所見,必然是慢慢積累而成,至少……”

    樂鏞看向葉攸寧,道:“中毒已然整整經年?!?/br>
    經年,便是一年之久。

    葉攸寧有些子驚訝,一年,這么久?

    他的眼眸微動,心中尋思,能在一年之內,不停給葉攸寧下毒之人,那必然是身邊親近之人,而這一年之間,原書中的病弱美人受,叛離大周,鐵了心與寒生主角攻私奔。

    難道……

    喻隱舟似乎也想到了甚么,難道是個那道貌岸然的寒生,給葉攸寧下的毒?

    樂鏞等了片刻,一點子也不著急,道:“想必喻公心里已然有了計較,若想為太子解毒,外臣還是那個條件,放了姚國無辜的臣工性命,否則……”

    樂鏞的表情終于改變了,嗓音篤定的道:“否則外臣絕不會給太子解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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