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嗯,周哥,我明白?!?/br> 但周哥和哥,永遠是不一樣的。 這一點他們都心知肚明,也都不愿再說更多。 周懸自然看得出來江倦最近的日子不順,卻不知從何問起。 看出他的為難,江倦淡淡道:“人總是在為一些不該有的情感備受煎熬,想開了就好,沒什么大不了的?!?/br> “我感覺你在說我?!?/br> 江倦很快就平復了心情,問周懸:“你怎么樣了?對你的隔離命令今天才撤銷,我還沒來得及去看看你?!?/br> “我一切都好,壯得像牛一樣,恢復得也快,不用擔心我,倒是我一直在擔心之前找你幫忙會給你惹來麻煩,你沒有受過責難吧?” 那人搖頭,“畢竟在為你撐腰的是高局,我幫助你的行為也得到了默許,總而言之,你們的一切行動都在規劃里,有人為你開了綠燈,我只是順水推舟罷了?!?/br> 他注意到周懸那有話想說的表情,也知道對方想問什么:“有關裴逢的事,上面一直瞞著你,我也不敢說太多?!?/br> “他……還好嗎?” 周懸也覺得這問題很蠢,被折磨了這么多年,如今又找不到救治他的有效辦法,裴逢怎么可能好的起來? “原本作為局外人,我是不該知道這些事的,不過任務那天我也和你們一起行動了,算是半個知情人,后來高局跟我談心的時候有提過這個,嚴格來說,裴逢的狀態其實要比裴遷好,對段鏡詞來說,還是裴遷的情況更棘手一些,裴逢的麻煩主要在于他自己并不配合治療?!?/br> “他……” 周懸對裴逢的了解都是旁人口中的只言片語,不理解他的這個舉動也是正常。 江倦站起身,在附近緩慢地踱著步子,“我也能理解,他被藥物折磨了這么久,為了活下去連自尊和人性都拋棄了,沒有生存欲也是正常的,他母親越是想讓他活下去,他就越想解脫?!?/br> “他的情況真的很不樂觀嗎?” “聽段鏡詞說,他主動放棄了治療,不想讓旁人全力救治他,暫時也沒有自我了斷的想法,算是相對平靜的狀態,現在就在隔離病房里保守治療,打算順其自然,慢慢等待器官衰竭,最后合眼。作為曾經叱咤風云的‘渡鴉’,他肯定不甘心就這樣在病床上默默咽氣,但在知道裴遷的現狀后,他又釋然了不甘,覺得自己也沒什么遺憾了?!?/br> 周懸長嘆一聲,想到這兩兄弟的遭遇,他的心就揪得緊,裴遷和裴逢經歷過生離死別,卻在傷疤即將愈合時再次被名為“希望”的利刃撕裂,比起第一次失去更加痛不欲生。 他不敢想如果把自己放在他們的位置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但他覺得不管兩人怎樣選擇都是合理的,他都能理解。 “裴遷在休眠前曾提出過想見裴逢,可能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最后還是想再見見唯一的親人吧,但是裴逢拒絕了他?!?/br> 江倦表面說得平靜,卻在背后攥緊了拳頭。 周懸明白,在這一點上他不能理解裴逢的決定。 江倦也有至親的兄弟,在血緣關系中也處于弟弟的位置,如果換做是他,他一定希望能再見到江住一次,所以被裴逢拒絕的裴遷,在他看來也是置換立場后被哥哥拒絕的自己。 “真正的離別在很久以前就發生了,裴逢不希望在意的人好不容易愈合的傷口再撕裂吧,這一定是他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決定?!?/br> “我尊重,但不能理解,甚至有些火大?!苯雵@了口氣,“我知道這是別人的家事,我沒有資格多說什么,但我就是莫名覺得如果換做是哥哥,他也一定會做出一樣的決定,所以我很稍稍有些……生氣?!?/br> “我是獨生子,沒什么立場說這話,但我覺得如果有一天你也做了哥哥,就能理解他們為什么會這樣選了?!?/br> 江倦目光沉重地望著江住的墓碑,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回到裴逢吧,段鏡詞覺得他的時間不多了,可能就在這幾天,保守治療的情況下各個器官都有了衰竭的跡象,全靠藥物撐著,隨時可能咽氣?!?/br> 周懸焦急道:“你能聯系上段鏡詞嗎?我……想見見裴逢,這個請求會不會太過分了?” 他話音未落,突然有人從灌木叢里探出了個腦袋:“我就知道你會想見他?!?/br> 就是段鏡詞本人! 周懸被嚇了一跳,拍著顫動不已的心臟:“別嚇人啊,你在這種地方做什么?” “有一種特殊的草喜歡生長在陰氣重的地方,我是跟著他來采藥的?!?/br> 段鏡詞頂著一身的草葉,在江倦身邊探頭探腦,被后者面無表情地推開了。 “你想見裴逢嗎?” “……嗯,不過還是要看他本人的意愿,我其實有點……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身份去看他,這件事可能在情分和道理上都不太能說得過去?!?/br> “他是愿意見你的,還說過如果你主動要求見他,拜托我一定不要拒絕你。他雖然沒有主動要求過見你,心里可是想得不行啊?!?/br> 周懸心里疑惑,他也不知為什么裴逢會想見自己,一切疑惑都在他見到那人時得到了答案。 周懸被批準去見裴逢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在裴逢的極力要求下,坐在輪椅上的他被允許在醫院的檐廊下進行這場短暫的交談。 其實裴逢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對他來說在精密儀器監護下的隔離病房里虛弱地合眼和在相對危險的環境下痛苦地咽氣并無太大差別,那他情愿選擇保留最后的尊嚴,看到最后一道有色彩的風景,不留遺憾地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