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黎恪飛快地給情報販子的賬號發送了一條消息,起身一拍周懸的肩膀,“浴室在走廊左手邊最后一間,我去幫你拿浴巾和換洗衣服?!?/br> 從前黎恪就擔任著醫療兵的工作,搞得他們整個宿舍的人都對他產生了依賴,還會叫他一聲“黎mama”。 當年黎恪總會笑罵他們亂說話,可如今,會用這綽號叫他的人卻一個接一個走了,他懷念這熟悉的稱呼,也懷念過去的日子,卻找不到能陪在他身邊回憶青春的人了。 如果兄弟們還在,他們一定不會讓周懸出任何岔子,不論如何,黎恪都不能讓他出任何事。 他希望周懸能成為英雄,卻不想他和其他人一樣成為烈士。 看著那人落寞的背影,周懸到了嘴邊的那句“黎mama”也咽了下去。 他走進浴室,看著鏡子里那個狼狽不堪的自己,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一點點把身上的繃帶解下來。 他不知疼似的麻木地做著這一切,疲憊的腦子卻被一聲清脆的響聲喚醒了。 他低頭看向瓷磚地面,一枚從他包扎傷口的繃帶里滑落的硬幣正在地上打著轉,緩緩停了下來。 周懸的腦子頓時變得更加清醒,將硬幣拾在掌心,反復查看。 是渡鴉硬幣!而且是他們在江尋舊居里發現的那枚! 他幾乎宕機,他本以為那個為了搶走這東西不惜挨上幾下的裴遷一定會在臨走前帶走這對他身份有著重要意義的信物,可那人非但沒有趁他之危搜走東西,還把東西藏在了他身上。 周懸開始搞不清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有一個不成熟且大膽的猜測讓他渾身僵硬,毛孔都炸了起來。 莫非……裴遷是想把他也拉下水? 如果裴遷持有兩枚硬幣,證明他收割了一個競爭者,向成功邁出了第一步,卻需要繼續面對剩下的四個對手。 但如果裴遷將其中一枚硬幣給了自己,就意味著他選定自己作為新的競爭者和對手,成功把一部分仇恨值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莫名其妙做了這個冤種的周懸不得不思考裴遷這么做的意義,在他看來無非兩種可能,要么是想拿他擋搶分散火力,要么就是…… 他想向自己求救。 如果是后者,那么裴遷丟下他逃走,反而是不想讓他被卷進自己的漩渦,是想保住他。 但就他現在對裴遷的刻板印象而言,他還真不好確定對方到底是哪種情況。 感性上,他想相信裴遷是有苦衷,不得不跟自己分道逃命才能保證雙方的安全。 但理性上,他實在沒法接受對方把自己弄暈后逃跑,還害他成了逃犯這種事。 退一萬步說,想求助就不能直說嗎?周懸真的很好奇表現出了十分誠意的自己在對方眼里到底是怎樣的形象,真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嗎? 他避開傷口,盡快沖了個澡出門,黎恪為他準備好的浴巾和睡衣就在門口。 剛巧那人從衣帽間里拿了幾件衣服出來,看到他便說:“先把身上的水擦擦,我幫你處理下傷口,弄好了再穿衣服?!?/br> 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的周懸乖乖跟著他,自覺搬了張木椅坐在客廳,方便那人處理。 “那個賬號設置了自動回復,提示我跳轉到另一個網站去跟他們私下聯系?!崩桡∮描囎訆A著棉球,清理著周懸傷口周圍紅腫的皮膚,“在哪兒受的傷?” “小事,不提了。你應該沒去那個網站吧,釣魚的可能性很高,要是被他們擺一道就麻煩了?!?/br> “放心,我設置了防御,他們很難追蹤我的ip,但他們確實是在釣魚,都說富貴險中求,要不要咬鉤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br> 周懸一直猶豫到黎恪幫他包扎好傷口,才下定決心:“……還是試試吧,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機會了?!?/br> 黎恪沒有左右他的想法,尊重了他的決定,“想好怎么打招呼了嗎?” “就問渡鴉的報價吧?!?/br> 黎恪把一套疊好的睡衣遞給他,坐回到電腦前,將信息發到了那個網站提供的郵件地址。 周懸換上睡衣,發現這套衣褲的尺寸跟他相差不多,一看就不是黎恪那比他瘦弱的體型會穿的。 黎恪頭也不抬地說:“那是一哥的衣服,壓箱底太久了,還有樟腦球的味道,別嫌棄?!?/br> “你……還留著他的衣服?” 想到黎恪還不知道一哥已經殉職的事,周懸的心又酸又苦,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難以呼吸。 黎恪對此一無所知,語氣卻是落寞而無奈的:“留了很多年了,他最后一次來我這兒還是在六年前,那時候我還沒換新房,常跟他一起擠在狹小的出租屋里,他也不嫌活動不開,總來找我,后來有一天,人就不聲不響地消失了,我知道他肯定是去執行什么秘密的任務了,就一直留著他的東西,等著他哪天回來還能用上,他那個人,就喜歡用熟悉的東西……扯遠了,對方回復了?!?/br> 他把電腦屏幕轉向周懸,“他們說渡鴉的情報是無價的,美元買不到,只能交換?!?/br> “代價呢?” “10克的‘綠礦’純品?!崩桡∫苫蟮乜粗?,“這是什么?” 周懸眉頭一抽,穿好衣服癱在沙發上捂著眼睛裝死。 看他這反應,同樣出身預備役警官的黎恪明白這一定是種危險的物品,不再追問,靜靜等著他自己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