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這種帶有主觀印象的目擊證詞很難作為呈堂證供,但并不影響他們大膽的推測。 周懸思索道:“所以尤瓊其實是不信鬼神的?這么一說好像確實……她從來沒公開幫廖容說過話,在陳岳死前也沒表現過自己相信玄學,就連陳岳死后,廖容第一次裝神弄鬼的時候,她還因為反感廖容的反常舉動退了好遠?!?/br> “那真的是單純因為她不相信廖容的演技,或者反感嗎?!?/br> 裴遷微微抬頭,燈光映著他的鏡片,有那么一瞬間,周懸沒有看到他的眼神。 “理解成她意識到廖容是在無聲地威脅她,受到了震懾似乎也能說得通?!?/br> 周懸怔了一下,快速地眨動著眼睛,“你是說……尤瓊是殺害陳岳的兇手?廖容因為掌握了證據,當著所有人的面威脅了她,而她為了不讓自己殺人的秘密被公開,就把廖容叫到自己的房間,跟她達成了合作,又找機會殺死了她嗎?” 周懸當然不能順著裴遷的思路說到底,他干笑道:“我們現在這些推理都沒有證據,純靠想象可不能給人定罪?!?/br> 裴遷臉上沒有半點笑意,認真地望著周懸,“如果是我的證詞,你會相信嗎?” 只要周懸還相信裴遷,他就不會懷疑對方證詞的真實性。 他在裴遷眼中沒有讀到戲謔,相信對方接下來的話絕對嚴肅。 裴遷緩緩道:“你走后,我猜到殺害廖容的兇手可能會想殺我滅口,掙脫手銬之后想藏起來,但貿然出去可能撞上其他人不說,還可能正中兇手下懷,所以干脆藏到了床底。跟我料想的一樣,兇手果然來了,用房卡刷開門后在房間里找了一圈,簡單翻找確認我不在房間后就迅速離開了,她應該也很害怕被人看到?!?/br> “兇手來過我們的房間?” 這下周懸不得不懷疑酒店的萬能房卡不止他手里這一張了。 這樣一來,陳岳和廖容被害案的密室,還有剛抵達酒店當天晚上他們的房間就被人入侵過這兩點也就能得到除了“密道”之外的合理解釋了。 還有一點讓周懸很在意:“兇手進來過就沒發現你藏在床底嗎?” “這就要感謝它們了?!迸徇w的手從床邊垂了下去,揉了揉臥在周懸腳邊的狗子們,“它們的體型足夠大,能把我嚴嚴實實擋在后面,我也得慶幸兇手沒有繞到另一邊,不然在我雙手都不方便的情況下跟她碰個正著可真是麻煩了?!?/br> “那,你能確認兇手就是尤瓊嗎?” “兇手,穿了一雙高跟鞋?!迸徇w的回答很有技巧。 他詳細描述道:“是一雙女式皮制短靴,方頭粗跟,鞋頭上有水鉆配飾,是很新潮的款式?!?/br> “當時還活著的女性也就只有尤瓊了吧,你這說法也太嚴謹了點?!?/br> 裴橋好笑地看著他:“誰說只有女性會穿高跟鞋呢?” 周懸的表情一言難盡,“說到高跟鞋,最先想到的果然還是尤瓊吧,但我還有些事情沒想通,這是起連環殺人案,尤瓊要怎么殺死明媛實現高空拋尸,又要怎么捅陳岳幾十刀呢?……等等,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才懷疑兇手是個女裝大佬吧?” “明媛的致命傷是腦后的一處鈍擊傷,但在她摔下二樓平臺前人就已經死了,所以現場沒有留下太多血跡,這也是發生在酒店的第一起命案?!?/br> “這個倒是很正常,在這之前你和趙溪之也都被酒瓶打過頭,出現其他受害者我一點都不意外。要不是陳岳死了,他一定是我懷疑的頭號嫌疑人?!?/br> 說著周懸的思緒又開始亂飛:“該不會陳岳的確是打傷你們的兇手,有人為了報仇泄恨才……” 看到裴遷用那無奈又幽怨的眼神看著自己,周懸實在受不了他這副小媳婦受委屈的表情,只好舉雙手投降,“好好好,我不亂說了?!?/br> 不管陳岳是不是被自己曾經打傷的人殺死,趙溪之和明媛都已死,最容易被懷疑的還是裴遷。 無意之中,周懸又把嫌疑引到了自己最信任的隊友身上。 “我倒是能猜到兇手在殺害陳岳后是通過什么辦法藏起了身上的血跡?!?/br> 裴遷的目光移到桌邊的礦泉水瓶,周懸抿了抿嘴,拿過瓶子擰開瓶蓋,送到那人嘴邊喂他喝了一口。 他的服務不算太周到,一不注意就用力過猛,水珠順著裴遷的嘴角流了下來,他想也不想就伸手幫人擦了。 “哎呀你這人真是的,怎么喝點水還流一身啊?!?/br> 裴遷:“……” “你接著說,我聽著呢?!?/br> “陳岳身中幾十刀,正常情況下,身體遇刺后一定會噴濺出大量的血液,我們發現陳岳的尸體時他才剛斷氣不久,也就表示兇手在殺完人后沒有太長時間清理身上的血跡,但在眾人聚集到現場門前時,他們都還穿著晚餐時的衣物,沒有誰的身上留有明顯的血跡?!?/br> “這說明兇手是早有預謀,不是一時沖動殺人,在動手前就想好了退路?!?/br> “但具體要怎樣防止血液噴濺到身上呢?” “呃,準備一件雨衣?或者一模一樣的衣服,事后只要把血衣藏起來就好了?!?/br> “這樣會留下證據,一旦這件雨衣被找到,警方就會順藤摸瓜查出兇手的身份?!?/br> 裴遷輕輕搓著指尖,周懸這才注意到在他被繃帶纏住的手里拿著他那枚渡鴉吊墜。 “這個辦法聽起來有些離譜,但卻是最可能的情況?!迸徇w神情凝重,“我覺得,兇手在行兇時,很可能沒穿衣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