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偷香竊玉

    “大概是哪個大家族從大陳魁那里買來的，聽說大陳魁在咱們嘉慶開了分店？”賢妃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又緊接著反問。

    “哦，那也不算是正經兒的分店，不過是大陳魁隔段兒時間，便有些東西會發在嘉慶那里的鋪子?！碧K一一松了口氣，笑著解釋道，“大陳魁的燕窩，每年也并不多，能從嘉慶買來的，恐怕就是盧家了吧？”

    “你倒是精乖，一下子就猜準了?！辟t妃失笑。

    “她也送了瑤光殿？”蘇一一詫異地問道。貴賢二妃不和，這可不是宮里的秘密。

    “怎么可能”賢妃笑嘆，“這是皇上賞下來的?！?/br>
    蘇一一這才恍然：“哦，原來是盧家進給皇上，再由皇上賞到搖光殿來的?！?/br>
    賢妃的笑容，漸漸地沒有了影子。目光投向七公主的時候，甚至在眉角飄來了一片陰霾。蘇一一立刻明白，怕是皇帝為了補償賢妃嫁女，才特意給的恩典。這樣的恩典，母女倆可誰都不稀罕，卻又偏沒辦法。

    “干娘，您也不用急，這不是還有小半年么？到時候，指不定會有些轉機呢”蘇一一隱晦地勸道。

    “唉，轉機”賢妃嘆息，“雖說狄人換可汗是頻繁了些，但換來換去，還是一個樣兒。你說說，好好的一個女兒，嫁到那個終生見不著的地方……”

    饒是賢妃素來淡泊的性子，這會兒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蘇一一勸道：“干娘，那也未必就終身不得見。若是個英雄，便遠遠地嫁了也沒有什么。只要jiejie受盡寵愛，娘在大周，也會覺得心里好過。其實就是嫁在大周，也未必還有回宮里的機會。若放著外官，一樣也進不得宮的?！?/br>
    賢妃黯然：“好歹總是知道她就在那里……”

    蘇一一抬頭看她，自從知道七公主的婚訊以后，賢妃似乎把這些年所有的恩寵都用完了，卻仍然沒有令皇帝改變初衷。

    天子無家事，作為皇帝的女兒，和親的旨意一旦下了，便沒有任何辦法改變。賢妃那頭烏黑油亮的頭亮，已經夾雜了幾根白發。因為在髻子的表面，愈加顯得觸目驚心。

    顯然，七公主也注意到了母親的憔悴，咬了咬唇，強顏歡笑地逗賢妃說話。一母一女，其實心事都十分沉重，偏偏想讓對方開心。

    “其實，母妃，我去了那地方，還有依依呢所以現在知道女兒有多么英明了吧？認下這個meimei，就是為了給母妃承歡膝下的?！逼吖鞴室鈰尚χ鴵ё×速t妃的脖子。

    “也不怕你meimei笑話”賢妃嗔道，“這么大的人了，眼看就要出閣……唉，清兒，往后凡事都要容讓，別跟人爭勝。娘也不指望你成可敦，只要平平安安地活著，也就……放心了?！?/br>
    到了如今，賢妃的要求，也就剩下了這么一丁點兒，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蘇一一心中一軟，覺得自己對這世名義上的父母，可還真談不上有多孝順。

    “我知道”七公主撒嬌似地道，對著蘇一一眨了眨眼睛，“依依，往后你可要常進宮來陪母妃說話兒，若是她不來呀，母妃就讓父皇下旨，干脆讓她搬進宮里來?！?/br>
    賢妃沉吟著點頭：“倒不如趁了這個機會，向你父皇進言，正式認了依依為義女吧？也討個公主的名號……”

    蘇一一急忙打斷了母女倆的自說自話：“饒了我吧，干娘，jiejie，像我這樣的人，若是在宮里呆得久了，大約把滿宮的主子都得罪遍了。一來我沒有jiejie的忍功，二來我本就不是根正苗紅的公主，沒得讓人瞧不起?！?/br>
    “誰敢”賢妃冷肅了臉，“我已經送出了一個女兒，得回一個還能不好好寶貝著？”

    “干娘，我知道你和jiejie疼我，可這地方也不是我該呆的地方兒呀”蘇一一愁眉苦臉，“我還是住在外邊舒心著一些，只常來宮里看望干娘就是?！?/br>
    “你那常來，是隔幾個月來一回？”七公主不屑地嗤了一聲，“你常住永樂，還要往嘉慶和南陳去。要不，母妃不如把她三哥調入京來，讓他住在他三哥那里得了?！?/br>
    “別……”蘇一一急忙擺手，“別開這個后門兒，還是從地方官一年一年地考評上來的好。先入了京，以后入閣的話，資歷就差了一些，被人垢病?！?/br>
    “依依說得是，你別盡胡亂出主意”賢妃嗔道。

    蘇一一婉拒了賢妃留飯，七公主親自送了她出搖光殿：“依依”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碧K一一笑嘻嘻道，“讓賢妃放寬心吧，至少也得讓那右賢王待你好才行，達不到這個目的，我就不回來了”

    “別，你一定要回來?！逼吖骶o張地握住了她的手，長長的指甲，因為用力，幾乎掐進她的掌心中。

    “我只是開玩笑的?！碧K一一急忙安撫七公主的緊張情緒，“真的，我這人最怕死，最怕痛，所以一定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br>
    “那……”

    “我明天一早就出發，等我的好消息吧”蘇一一推了推她，“別在賢妃面前露了口風，讓她干著急，反正使不上勁兒?！?/br>
    “我明白，你自己要小心?！?/br>
    “知道?！碧K一一滿不在乎地笑，“快進去吧，別表現得這么****，我可不是男人，百煉鋼化不成繞指柔的?！?/br>
    宮里走得熟了，她也不用宮女，自己就沿著長廊往外走。才轉過回廊，卻見姬流夜正在一株芭蕉下佇足。他衣著不顯，只一身藏青色的外袍，袖子上循例繡著暗金的紋路。

    “過來?！奔Я饕沟难劬τ^完了四路，不由分說就把蘇一一拉到了芭蕉葉后，“聽說你一早兒就進宮來了，等你好半天也沒見露面?！?/br>
    “在皇后那里耽擱了些時候，再加上新晉的那些秀女，最后才去了搖光殿?！碧K一一簡單地把自己的行程介紹了一遍，“明兒一早，我就啟程，劉氏兄弟我可就帶走了?！?/br>
    “嗯，我還找了幾個人手，不是宮里的人，你盡管放心用?！奔Я饕苟?，“劉伯韜知道他們，明兒一早會在城門口等你們?！?/br>
    “我又不是行軍打仗，還要誰啊”蘇一一瞠目。

    “小心駛得萬年船，你最近兩年可遇上了不少麻煩事兒?！奔Я饕箾]好氣地舊事重提。一談到那兩次暗殺，蘇一一就只有摸鼻子訕笑的份兒。

    誰讓她倒霉得踏進了同一條河里，吃了一塹還不知道長一智呢？

    “我該出去了，不然一會兒出不去可就糟糕透頂?！碧K一一看了看天色，“我可不想在宮里歇上一宿，這是個沒有秘密的地方?！?/br>
    “也是秘密最多的地方?！奔Я饕辜m正了她的說法，“那你去吧，晚上我再來找你?！?/br>
    “你還真是竊香竊動了頭，專愛做這爬高上低的活兒？”蘇一一哭笑不得，“從這里到南郊，可不比到國子監，路遠著呢”

    “有些事，我還要跟你交代。狄人的情況，你有我清楚？”

    “那倒也是……不過，你長話短說，現在就趁機告訴我得了，何必巴巴地再跑上一趟？又要被師父發現，明兒一準再來取笑?！?/br>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好取笑的”姬流夜卻不以為然，他倒是希望蘇一一面皮更薄一些，弄假成真得了。

    “好吧，這一去怕是又得大半年不能見面了。你要用銀錢的話，就去問芍娘要吧，我交代過她了?！?/br>
    “能不能不提銀子的事兒……怎么感覺我找你就是伸手跟你要銀子啊如今，我實力大漲，用度雖大，進項也大，倒也不需要總問你拿銀子?！奔Я饕篃o奈地苦笑。

    “我就是這么一說，總有不湊手的時候嘛?！碧K一一不以為然，“反正咱們的合作，就是建立在銀錢基礎之上的，有什么稀奇？”

    “依依……”姬流夜沉默了一會兒，在蘇一一以為他生氣的時候，卻忽然溫柔地叫了她一聲。

    “嗯？”她抬眼看他，夕陽在他的頰上，染上了一抹不太自然的霞色，讓她覺得驚異，“怎么了？”

    “記著我說過的話，我等你兩年?！彼f著，有些不自然地偏過了頭。

    “其實，看過了七公主的例子，我也知道你們皇子公主的婚事，并不由自己作主。所以，這個兩年之約，不提也罷?！碧K一一干笑了兩聲。

    “我說過的，都記得。所以，你也要記得?！奔Я饕故粥嵵?，“兩年之內，我不會納正妃，你放心?！?/br>
    蘇一一以手撫額，看來他還是沒有明白自己的真實意思，轉來兜去，還在這正妃的位子上啊

    “不用太執著的，如果有更好的機會，倒不妨……”

    “依依”姬流夜惱怒地攫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地把她扣向自己。瞳仁里，是兩串小小的火苗，溫度不斷上升。

    “好吧，我記著?！碧K一一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雖然她不認為自己真能和他修成什么正果。不過，如今是在宮里，多呆一刻鐘，便多一分危險。這個問題，還是留待以后再作探討吧。

    “兩年里，你別談婚論嫁?！奔Я饕拱欀?，覺得她的態度實在敷衍，忍不住追加了一句。

    “明白?！碧K一一慌張地晃了晃手，“再不出宮，就真的出不去了?！?/br>
    “好，你去吧?！奔Я饕刮⑽㈩h首。

    蘇一一擺了擺手，一溜煙地就沿著長廊往外走。又不是生離死別，晚上又要做那偷香竊玉的勾當，弄得這么****悱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