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閻王令
她很清楚,那個傳送陣只能傳送活人,不能傳送死人與怨魂。 如果說剛剛被傳送進來的她還算是一個活人的話,但在這片迷宮鬼域的陰氣刺激下,她的身體已經慢慢地在向死人轉換。 也就是說。 傳送陣已經不承認她是活人,所以她無法離開這片鬼域。 少女有些苦惱的盤坐在地上,淡漠的看著身體里不斷鉆來鉆去的怨魂,長長的吐了口氣。 難道真的要她走前世的老路嗎? 她不由的想起前世的自己。 一代天驕,宗門驕傲,卻被小人陷害而死,后來因靈魂不死,恰巧怨氣沖天,便被后來路過的鬼修撿走,煉制成鬼將。 之后恢復了記憶,她反噬了鬼修,不斷壯大自身,強大自身,最終找到那陷害自己的小人,殺了他們。 一息之間,數十個修真世家和宗門派系,盡數被她滅絕。 她怨氣沖天,終是反噬自身,失去理智,殺害了至親滿門,待恢復記憶,她已是整個修真界喊打喊殺的魔 既已成魔,那便入魔吧。 當時的她心如死灰,入魔之后被魔尊邀請至魔域,從此成為魔域中的客卿長老,自此隱藏于魔域中的一家小門派中,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宗門老祖。 她不是不愿轉為鬼修。 也不是不愿入魔。 于她而言,魔修、鬼修、人修都不過是鏡花水月,海市蜃樓 無論哪種修煉方法,最終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 那就是成圣。 有人屠戮生靈成圣;有人窺測天機成圣;有人一步一腳印,一滴一汗水的成圣;亦也有人投機取巧成圣。 陳曦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成鬼、成魔之間的變數。 這些變數,極有可能傷害到她今生今世的家人。 上輩子的至親已死,這一輩子,她自不愿傷至親半分。 她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在原地沉默良久良久。 耳邊傳來光腦的滴滴警告聲,訴說著她的身體即將瀕臨崩潰。 身上的血液濺落在地上匯聚成為一汪血潭,而后再順著地面上的紋路逐漸流入戾沙之中。 少女偏頭看了眼身旁呼嘯凄厲的怨魂,它們猶如一個個不知疲倦的機器般,不間斷的往她的rou身里鉆,每鉆一次,便帶出大半血rou,如今她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森森雪白的骨頭,連著血rou,格外詭異可怖。 陳曦閉上眼,將身體的機能降為最低,回到神魂空間中搜索一番,試圖從記憶中翻出一點有用的辦法。 仿佛穿過了時光的河流,越過了億萬星年。 她透過剔透的記憶之樹,仰望著曾經被封存的記憶。 “你如今親緣已斷,由生轉死,化為厲鬼,正是修習我派功法的最好時機?!?/br> 一個邋遢的老頭裂開了他那干裂的嘴巴,露出了缺了豁口的牙齒。 他渾身上下狼狽不堪,烏黑的臉上帶著骯臟的泥土,破爛的衣裳緊緊蔽體而已。 老頭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令牌,對已然失去了神識的她說:“你要不要試試?修習了,我們就可以恢復理智了,就可以不再遭受這些痛苦了?!?/br> 凄厲的女鬼發出痛苦不堪的尖叫,她七竅流血,渾身上下滿是鮮紅的顏色。 那是她曾經的血親濺落在身上的顏色。 艷艷其華。 卻也慘烈萬分。 那老頭卻不介意,反而輕而易舉的將她收入黑色的令牌之中,低頭高興的親了親令牌。 “乖孩子,好好睡吧,一覺過后,你就不用再這么痛苦了?!?/br>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聲音,卻莫名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陳曦愣愣的出神,仿佛在透過記憶看另一個人的生活。 她看見了自己緩緩從睡眠中清醒,而后迷茫的望著面前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她看見自己穿著單薄的血衣,一步一個腳印的從雪地上爬起,往山外挪,一邊哭著一邊笑著,是悲戚亦或是暢快,她已然分不清了,少女只記得,那個依稀出現在夢中的老人,再也不見了。 他消失了。 他消失在哪兒了? 陳曦突然意識到,自己當初能夠從深度崩潰中清醒,其中竟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少女妄圖回想起那個老人的一切。 但是沒有,她只記起了那個老人把她收起的令牌 黝黑色的木令之上,雕琢著古樸的字體,明明不是任何一個國家,不是修真界內任何一個問題,但她卻分明看懂了。 它叫閻王令。 憶起的瞬間,少女猛地睜開了雙眼,面色震驚,猶如驚雷般轟然劈開了她的腦袋,只剩下嗡嗡不斷的聲響在耳畔環繞。 “閻王令、閻王令、閻王令……” 她呢喃著,眼底迷茫一閃而過。 為何她聽過這個東西? 正想著,她突然間看見眼前一陣暗色光澤閃爍,四周飄過呼嘯的惡鬼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不過剎那間便消失一空,只留下滿身傷痕的她。 陳曦目瞪口呆的望著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閻王令。 “這是……” 閻王令? 她伸出手抓住閻王令,然未等她碰到,那閻王令眨眼間鉆入她的額頭,在額間留下一抹深黑色的暗紋符號。 那是鬼文。 代表著生與死,代表著輪回與毀滅。 然而她并不知道。 因為此時此刻的陳曦已然被閻王令中龐大的內經給塞滿。 “死即生,生即滅,終歸是同流之污,同河之水?!?/br> 少女一字一句的念著,眼里的光芒越漸越大,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襯得她眉目如畫,燦若星辰。 “閻王令,第一卷,轉生死陰陽,逆活人死人,這功法……莫不就是那家伙一直追求的寶貝?” 難怪那廝一直咬著自己不放,害得她不得不撕破星空逃離,只能攜帶他攻擊自己的鬼嬰一同借腹重生。 “暗燁老鬼,你也有今天?” 她發出一聲暢快的笑意,猛地站起身,撕開了身上所有的衣衫,露出了滿是血跡和傷口的胸膛和雙腿。 少女并不在意,相反,她甚至還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了一個鼎,將地上所有的戾沙全都收集起來,盡數倒入藥鼎之中。 她看著那個藥鼎,微微笑了笑。 那藥鼎本來是準備用來煉藥的。 但萬沒想到,這鼎居然會被她拿來煮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