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畢竟道理是一輩子都在靈活感悟的。 殊不知,她和祈頌凜在下面對話的場景,宋弈洲在樓上看的一清二楚。 但上樓了,宋弈洲什么也沒問她,只在夜幕快降臨的時候,突然起身。孟苡桐問他做什么,他只拉著她,說要去看九月燈會。 就因為他今年的生日被唐瑾捉到要出去過,孟苡桐也頂著高燒,他們八月七號那天就兩個病秧子吹了蠟燭吃了蛋糕,過了個只有儀式沒什么意義的生日。 宋弈洲今晚非說要去燈會。 孟苡桐被他鬧的不行,笑著偷偷摸摸和他“逃”出醫院了。 是太久沒出來了。 九月的夜晚,風已經微微有了幾分涼意,久違的燈會場景,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有情侶、有家人,每個街角都在燈籠的漂亮下熱鬧非凡。 孟苡桐小時候喜歡熱鬧,但慢慢地,越長大就越習慣孤單,孤單久了,以前每年燈會,她就算喜歡這樣的環境都很少來。 因為那時的她不會自救,不會治愈自己。 站在人聲喧鬧的街頭,她只會覺得來往的太多都陌生,只有她一個人孤苦駐足。 她怕成為熱鬧環境的異類,所以漸漸地,她在忙碌里忘記了自己還曾經愛過熱鬧。 她以為她就習慣安靜。 但當宋弈洲再帶著她站在這樣溫暖的街頭,孟苡桐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又在俗世里熱烈guntang了。 她笑著牽著他的手往里走,臉上的口罩不自覺地縛緊了些,“好多人啊?!?/br> 她這并不是怕被人認出來,她也不是藝人也不算太公眾的人物,只是因為急促,下意識伸手蓋了下口罩,宋弈洲笑了,伸手將她把面上的口罩摘掉,放進自己口袋。 孟苡桐怔了下,抬頭看他。 “從入口,到許愿的泉池,一共九十九塊石板,”宋弈洲說,“如果這輩子的愛人能一起走過這九十九塊石板,那我們的姻緣會始終連在一起?!?/br> 孟苡桐被他逗笑:“你一個唯物主義者,怎么還信這個?” 宋弈洲唇邊悠悠噙著淡笑:“因為愛一個人的時候,做什么都會自發地想要唯心?!?/br> “好吧,那我今天看來是要滿足你一次了?!泵宪油嚾辉诎肟丈焓?,宋弈洲牽上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他細細的摩挲間,她已經邁出了愛的第一步。 一、二、三、四...... “哥哥,如果認真算的話,那我24歲就和你結婚了,也算英年早婚了吧?!?/br> “英年早婚?!蹦腥说偷统脸恋男?,“嗯,算?!?/br> “那這么想想,是你占便宜了?!?/br> “會不會覺得可惜?!?/br> “什么?” “這輩子只讓我一個人占到便宜?” “不會吧......” “為什么?” “你不是和我說了嗎?” “什么?” “甘之如飴?!?/br> 兩個人相視而笑,賣糖葫蘆的,賣糖紙的,都從他們身邊交錯而過。 “吶!宋弈洲,你再說一次,我們的愛會有多久???” “這不是一個時間概念?!?/br> “那如果硬要你說呢?” “你會是我的甘之如飴?!?/br> 桐桐,軍人從不輕易放棄,就算這是一場無疾而終過的感情。 更何況現在脫下軍裝,你依舊是我的甘之如飴。 “寶貝兒,謝謝你,歷盡千帆,還愿意做我的新娘?!?/br> “老公,這也是我的甘之如飴?!?/br>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 第九十九步。 最后一步。 孟苡桐和宋弈洲站在孔明燈的遙望闌亭間,看著近處的許愿池,遠處高放的明亮孔明燈,兩人笑著都買一盞。 寫祝愿的時候,身邊還有小情侶神秘兮兮地一個要偷看,一個不給偷看。 反倒孟苡桐這邊大大方方,字跡秀氣地寫下一行:愿我終其所愛, 下一句,是宋弈洲力透紙背剛毅的:廝守摯愛一生。 而下面是對有緣人的祝愿:宿緣相恩,共候連理。 點火,孔明燈慢慢,遙放天際。 曾經的他們: “我除了錢一無所有?!?/br> “如果不配,那我還有最后愛你的資格嗎?” 現在的他們: “我窮盡一生只為守一場和你的愛情?!?/br> “愛與廝守,桐桐,我這次終于能再為你做到?!?/br> 原來,時過境遷,愛情都不是一個短暫的概念。 是綿延命運長河里,我們必須相愛的過去、現在、還有無窮無盡的未來。 幸好,我的新娘只會是你。 幸好,也只有你能做我的丈夫。 我愛你。 我也是。 作者有話說: 還有最后一章就正文大結局。 第71章 待月歸【正文完】 孟苡桐好像記得, 曾幾何時,依然有那么個小女孩孑然一身踏上了某趟沒有任何人歡迎她的回國班機。第一次鼓起勇氣回來,卻也是站在這樣的街頭。 梨花三月,花瓣紛飛。 那一年的孟苡桐, 22歲。 狼狽怯懦, 手握的能力和資本也并未給她加增任何的底氣和堅強。 她只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隱約間,好像只在龐大的人流里捕捉到某個熟悉身影。 驚詫怔松,隨即就緊追上前。 真的是他。 是宋弈洲。 但他和家人站在一起, 溫馨又幸福,這片美好, 孟苡桐終究沒敢上前。在宋弈洲轉身的剎那, 她便隱匿地站到了高大的梨花樹下,白色的花瓣拂過她的發梢。 能感知到男人向她不斷靠近的步伐,同樣隱忍執著。 一人樹前,一人樹后, 身后還是宣傳姻緣紅結于梨花樹的商販。 孟苡桐站的這棵正好就是大家系姻緣紅結的梨花樹。 紅色的飄帶在她發絲間隨風而過, 拂動她的黑發,她漂亮的眉眼被遮擋, 自然看不到宋弈洲在看到她身影之后,眼底一閃而逝的悵惘和悸動。 經年不見,依舊會為她悸動而徜徉。 身后是聽聞聲音尋來的唐瑾,但唐瑾站的位置是盲區, 看不到孟苡桐,她只笑問:“兒子, 是不是也想掛一個?” “沒有?!彼无闹蘩渎暬卮? 目光依舊定在某處。 孟苡桐只覺得他的視線太熾熱, 讓她有無地自容的緊促感,卻也不敢轉頭。 唐瑾說:“來都來了,既然大家都掛,那我們也掛一個,你過段時間不是又要走了嗎?我來掛個寫任務平安的?!?/br> “這里是寫愛情的?!彼无闹拚Z氣里似有不悅。 但唐瑾笑了:“那我買了,你寫?” “......”宋弈洲的唇線抿到平直,沒有說話。 夜風柔暖舒和,唐瑾笑說:“反正隨你怎么寫,我先去買?!?/br> 說完便走開了。 孟苡桐以為宋弈洲也會走的,卻就在這邊人流量驀然減小時,她聽到了身后響起的聲音:“從入口、到許愿的泉池,一種九十九塊石板,梨花樹在第七十二塊石板上,這輩子的愛人不用一起走過九十九塊,只要最后那塊,能一起站上?!?/br> 宋弈洲看著女孩兒一點點躬起的身體,抬手捂住眉眼的動作。 她還是不愿意出來。 宋弈洲望她的眼底多了無奈和悲涼。 男人眉眼冷傲又凜冽,卻被溫暖的夜風生生刮出流離之感。 “你是真的沒有聽見嗎?”這句話問的聲音也越來越低。 孟苡桐甚至連踏出去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等她再回頭,梨花樹另一頭已空無一人。她倉惶地抬頭要找,這一次,卻也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