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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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手術室外的紅燈熄滅, 所有人都一下站起身來,最先出來的是一位胖胖的小護士, 笑著說手術十分順利。每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大舅媽雙手合十, 嘴里不停念叨著——感謝上帝!感謝主!虔誠的基督教徒,將世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歸結于主的恩賜,這就是信仰。 蘇北忽然想起石頭的信仰,他對她的愛與執著便是他一直堅持的信仰,而她卻一直試圖親手將他的那份信仰摧毀,抹殺。她有些迷茫,也許從一開始她就錯了, 并不是她所想的是老天爺帶走了郁言又送來了秦小羽。 她想起那個夢, 或許真如夢里一般,她前世是待罪之身,因果輪回,這一世她不該愛任何人。譚磊問她信不信三生三世, 她該信的, 譚磊就是那道劫,就是她前世的債,這一世她只能陪他一起沉淪。郁言因她而死,而她注定又要讓秦小羽失望了。 蘇北甩甩頭,腦袋很亂,但她唯一確定的是,她不能再害死石頭了。秦小羽, 對不起,沒有我,你還可以活得很好的。但石頭沒有我,他好不了,好不了的,所以我必須和他在一起。 沒一會兒,譚磊便被醫生和護士從手術室里推了出來,蒼白的臉上雙眼緊閉。蘇北上前看著他,轉頭問醫生,“是全身麻醉嗎?為什么還沒醒?” 醫生搖頭,“是局部麻醉,但患者過度疲勞,現在不過是睡過去了,不用擔心?!?/br> 蘇北下意識點點頭,“謝謝你,醫生?!毖劬s是看向熟睡中的譚磊,忽的低下頭在他唇角親了親,紅著的眼眶又漸漸濕潤,她用只有她和譚磊能聽見的聲音說,“石頭,我們以后好好的,我不會欺負你了??禳c好起來,不然我真的不要你了?!彼浪苈犚?,不要問為什么,她就是知道。 她的這一舉動落在在場的幾位眼中有喜的,也又驚的。大舅和大舅媽是喜的,他們家北北也長大了,小石頭他們也是知根知底的,是個好歸屬,在他們看來也算是天賜良緣。而楊芳菲和寧繡卻是驚的,她們默契地朝對方看了一眼,腦袋中都盤旋著同樣的三個字——秦小羽。 譚磊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蘇北趴在病床前睡著了,靜謐的病房內柔色的燈光照得她發頂的漩渦熠熠生輝,煞是可愛。譚磊微微抬起手覆住她的頭頂,輕撫著,聲音沙啞,“北北——” 蘇北抬起頭,眉頭緊鎖,微瞇著眼,仿佛對吵醒她的人以示不滿。但當視線逐漸清晰的時候,蘇北一個激靈便清醒了,接著緊握住他的手,又是滿臉擔憂,“你醒啦,太好了,太好了,醒了就好。餓不餓?想吃什么?” 譚磊剛動完手術,元氣大傷,連笑都顯得吃力,“我不餓,你回去休息吧,夜里涼。別擔心,我很好?!?/br> “別笑,丑死了。我去叫醫生?!?/br> 譚磊還想說些什么,但季蘇北已經小跑出去,嘴里還喊著——醫生醫生,他醒了,他醒了。譚磊無奈一笑,大半夜的這丫頭也不怕把其他人吵醒,她難道就不知道這個年代還有個名為病房呼叫器的東西嗎? 醫生檢查完,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地說,“一切正常,傷口正在愈合,接下來一段時間只需要好好躺在床上靜養就行了。這段時間注意忌口,盡量避免油膩,辛辣和刺激性食物。年輕人不要總仗著自己年輕就放縱自己,肆意透支健康。希望你早日康復?!迸R出門前又轉身看了眼季蘇北,語氣溫和卻嚴肅,“如果有什么問題或需要可以按床頭的病房呼叫器,現在已經很晚了,請尊重其他病人休息的權利?!?/br> 蘇北漲紅了臉,醫生雖然沒點名道姓,但很顯然是在說她,她怎么就忘記了床頭的呼叫器呢?譚磊也望著她淡淡地笑著,蘇北窘得想撞墻。 醫生護士離開后,病房又恢復了安靜。蘇北一下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么,而譚磊也是靜默不語,低垂著眼,似乎在想些什么。蘇北四處瞥了一下,看到桌上的保溫杯,里面裝著的是外婆煲的去油雞湯,便上前拿了保溫杯對譚磊說,“我去把雞湯熱一下?!?/br> “北北——”譚磊輕嘆,“我會努力讓自己很快好起來的?!?/br> 蘇北背對著病床身子一僵,抓著保溫杯把手的手也不覺握緊,他不過很快轉過身笑笑,“下次別糟蹋自己身體了,大家都很心疼。你再躺會兒,我先去把雞湯熱熱,外婆煲了很久呢?!?/br> 逃離了病房,她現在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石頭,也許是潛意識里關系即將改變,她一下竟覺得兩人相處變得生分客氣而尷尬。下午的時候秦小羽來過,那時她正守在病床前焦急地等待石頭醒來,她甚至頭都沒抬。要不是楊芳菲強行拉她出去讓他們兩個好好談談,她是決計不會離開病房半步的。 當時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十分煩躁,語氣不善,字字咄咄逼人。 ——有什么事非要現在說?你沒看見他還躺在那兒昏迷不醒嗎? ——沒有我,你還會活得好好的。石頭不行,沒有我,他會死的。 ——秦小羽你還記得我最后給你發的短信嗎?就這樣吧,不要再見了。 秦小羽說了什么她也沒聽進去,他似乎質問她,怒斥她,諷刺她,后來卻變成了商量的語氣,甚至帶著一絲討好和哀求,她統統充耳不聞,消極抵抗。到現在她都覺得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原來她也可以這么冷漠絕情,只是,裝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她也很想哭,但淚腺失靈了,空洞的眼神只有麻木。最后她只記得秦小羽怒不可遏地對她說,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他的背影漸行漸遠,這個男人保留了自己最后一絲驕傲,她死盯著他的背影,但他終究沒有回頭。其實回頭了,結局也是一樣。蘇北癱坐在地上,傻笑著,她想要的,她沒資格要。 熱好雞湯回到病房,盛了一小碗,蘇北坐在床邊一邊用勺子攪動一邊吹著熱氣,送到譚磊嘴邊,譚磊愣了一下,笑道,“只是小手術而已,還沒有到缺胳膊斷腿的地步,我自己來吧?!?/br> 蘇北卻紋絲不動,舉著小湯匙在他嘴邊,譚磊拗不過她,象征性地喝了幾口。蘇北還堅持,非讓他將雞湯全部喝完。譚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小聲說,“我不愛喝雞湯?!闭f完便別過臉去,臉上泛著可疑的紅暈。 “長這么大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挑食啊,我還以為你很好養活呢?!碧K北看他跟個小孩似的別扭樣,忍不住逗他。 譚磊依然別過臉,過了好一會兒才嘀咕道,“你就從沒在意過我,你知道我喜歡吃什么,討厭吃什么嗎?你記得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嗎?算了,問了也是白問。你就是個小沒良心?!闭f到最后越來越哀怨了,要不是這病房實在太安靜,蘇北還真聽不清他在叨叨什么。 “你喜歡吃板栗燒雞,雞一定要現殺的小雄雞??系禄阋郧敖洺H?,但你從來只點新奧良烤翅。你只喝可口可樂,同時對百事可樂瓶上雜七雜八的明星表示不屑。其實可樂都殺精,不好,真的不好。你說上海菜太甜,粵菜太淡,魯菜太咸,川湘菜太辣,最有味的還是淮揚菜,一輩子吃不膩。你從不吃路邊攤,也不準我吃,唯一一次就是炸炒米糖,米還是你自己帶的。你不喜歡生姜,不管什么菜里面只要有生姜味你都能聞得出來,然后打死不碰。你不喜歡吃獅子頭,不管是紅燒的還是清蒸的。你不能忍受在飯桌上看見任何地球上物種的頭,魚頭,雞頭,鴨頭,豬頭,當然,蝦頭是個例外。你覺得不管什么生靈最精髓的地方便是頭,你相信它們的靈魂就住在里面,所以你可以毫無顧忌地吃著豬rou,但你討厭看見豬頭。我一直覺得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理論。啊,忽然發現你還真不是一般挑食,還是我好,百無禁忌,最好養活?!碧K北一個人像念經一樣說著,低頭看著地板,腳不停地蹭著。 忽然想起什么,抬頭朝譚磊微微一笑,“哦,對了,你的生日是10月8號,國慶長假后開學的第一天,真是個討厭的日子呢?!?/br> 蘇北見譚磊依然別過臉不看她,她以為他被她說睡著了,剛打算起身替他蓋好被子,卻見他的肩膀隱隱顫動。不確定地戳了戳他的手臂,“笑還是哭呢?” 站起來想俯身過去看看,卻被譚磊忽然抱住了腰,整個人重心往下直掉。這可嚇死季蘇北了,要換平時也就罷了,但這會兒她身下的可是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啊,她可不想成為讓他再次進手術室的罪人。忙兩手撐著床邊框,杏眼怒瞪,“不要命啦?要是把切口弄裂開受罪的可不是我。干嘛呢,趕緊放開!” “傷口就一公分不到,不礙事的。你讓我抱抱,就一下,保證?!弊T磊的聲音已經略帶哽咽。季蘇北這小沒良心心里還是有他的,他的喜好她都記得,心一下被占得滿滿的。忽然他自己都開始動搖了,這樣卑鄙地霸占著她究竟好不好。 從波士頓到舊金山,再到太浩湖,他一路馬不停蹄,本想休息一下,季蘇北又失蹤了,擔心,焦慮,疲憊,肆虐著他的精神和身體。當聽到她安然無恙的時候他松了口氣,但她和那個男人一夜未歸時,他如百箭穿心。不停的抽煙,喝酒,瞪著血紅的眼睛直至天亮,手機被摔爛了,心也跟著腐爛。他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合眼了,身體的各項器官都在叫囂著,早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其實他沒想過自己會昏倒,他只是需要休息,卻真真從鬼門關繞了一圈。眼睛在睡覺,大腦卻異常清醒,所以她的責怪,她溫潤的唇,她的威脅,他都聽到了,感受到了。他一直愛她,他也想光明正大站在她的身邊,但她從不給他機會。他沒打算放手,先行一步回舊金山不過以退為進,先從長輩入手。但卻陰差陽錯進了醫院,而正因為這樣,她以為她差點害死自己,他知道,她不想讓他變成第二個郁言。所以她回來了,回到自己身邊,盡管,她依然不愛他。 她的沉默,她的局促,她的悲傷,他通通收在眼里。但他卻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她。說他卑鄙也好,無恥也罷,這輩子為了這么個女人,值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付出比較多,而她總是忽略他的存在。當她平靜地說著他的喜好,他的怪癖時,他觸動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只是她一直將愛情和友情分得太過清晰,她不越雷池一步,但不代表她不記得你的好,不代表她不懂得你的喜怒哀樂。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是不是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