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書迷正在閱讀:喜歡一個人不是錯、我在黑暗找陽光、長公主她囂張跋扈、我重生后在豪門興風作浪、我在八零當保姆、召喚十萬大學生保衛大明、北北的夏、請殺死我的月光(強制H)、背主(現代1V1)、被白月光背刺后她說要包養我(gl)
裴老娘子住得不遠,和這邊隔了兩條街,馬車還沒跑起來就到了。 裴老娘子的宅子不大,三 進的精巧小院兒,只她和幾房仆人住著很寬綽。 有柳八在也不用通報,進門就往正廳去了。 沒等坐下,裴老娘子聽著動靜就過來了。 仆婦上了茶點后輕手輕腳著退了下去,進退間分寸拿捏的恰好,馮家的仆從比之都頗有不如。 “我和裴掌柜要說些私房話,柳八也下去吧!” 柳八多的一句沒有,脆聲應了也退了出去。 見到了,自要幫柳八說一嘴,馮妙嫦笑道,“還是守著裴老娘子能長進,這才幾日,柳八都會瞧眉眼高低了!” “馮掌柜就別擱我這兒自謙了,咱倆實是一樣人,你說呢?”裴老娘子眼帶深意的看過來。 馮妙嫦心里微凜,面上卻不露,“裴老娘子說笑了,不知找我來是?” “老婆子是直腸子,來不得彎彎繞繞的,有話就直說啦! 昨兒下午我收到洛安那邊兒的信,信上說了洛安前陣子出了件叫人議論不已的事兒,還是位高權重的裴尚書府上的事兒,或是因著我姓裴,對姓裴的府上的事兒就格外愛打聽,也不知是什么毛病呢!” 馮妙嫦眼帶冷意,“那我和裴老娘子還真不一樣,我從不打聽和我無關之事,更不會過問。禍從口出可不是白說的?!?/br> 裴老娘子不避不讓,“不愧是燕七爺未過門的夫人,果然是不怕事兒的?!?/br> “我瞧著裴老娘子也沒什么事,我還忙著,得閑了再聊吧!”馮妙嫦就要起身。 “馮掌柜的別惱,我找你是說自己的事兒,可不是想同你過不去的,你不妨仔細看下我?!迸崂夏镒用Φ?。 聽她話里透著蹊蹺,馮妙嫦直視過去,“裴老娘子何意?” “馮掌柜嫁到裴家時該見過裴尚書那一輩兒的兄弟姐妹了吧?可覺著有和我面容相仿的?” 腦里給裴三郎那些叔叔姑母過了一遍,在只見過一面的裴四姑那里對上了號。 馮妙嫦忽閃著睫羽壓下震驚,“我不懂裴老娘子在說什么?!?/br> “我是如假包換的裴家人,還是裴尚書一母同胞的jiejie呢,姊妹里我行二,裴尚書庶出的四妹和我很像吧?”裴老娘子自嘲笑道。 她沒再為難馮妙嫦,自顧往下說道,“放心,我不是借著你的事想威脅什么,只是猜出你的事后,覺著和你也算同病相連,我這事壓在心里快三十年了,再不找人說就真埋棺材板里了,如今遇到你可不就憋不住了?!?/br> 見她意態蕭索,眼神蒼茫,馮妙嫦也不免動容。 “你那是為著什么?” “每年的廟會燈會不都有被劫拐的年輕女子么,我萬幸成了其中一個。 更萬幸的是,在路上我就想法逃了出來,又得搭上了好心人的車回到了洛安,前后不過五日,我也毫發無損再清白不過。 可滿心歡喜的回到家里,親娘倒想憐惜我,卻是我一心護著的弟弟怕我帶累了他的大好前程,根本容不得我回去呢!” “后來呢?” “后來不眼前擺著呢么?不然高門大戶的裴家嫡出小姐怎么會在河西這樣的不毛之地討生活?!?/br> “只是攆你出來么?那會兒的裴家倒比如今心慈手軟些呢!” 確定裴老娘子沒有惡意后,馮妙嫦沒忍住感概了一句。 當然就是裴老娘子想要挾,她也不怕,既定下了要做個匪婆子,就不怕扛事兒。 “你過于淳厚了,在外面還是心硬點好?!迸崂夏镒有那楹鋈痪秃昧?,語氣也輕快起來,“你可猜錯咯,要不我怎么一猜就是你。 只是那會兒裴尚書年輕少了些歷練,手段直接少了些迂回,所以咱倆雖都是死路一條,奔死的路上卻是岔了道兒的?!?/br> 馮妙嫦被她的說法逗笑了,“哪里岔了道兒?” 裴老娘子也笑了,“你這里我那好弟弟不想臟了自己的手,借的是徐氏和你娘家的刀。 我這里我那好弟弟卻沒假手他人,自己帶著心腹趁著月黑風高綁了我扔到了洛河里,是我命不該絕,綁我的繩松了,我被河水沖到了對岸才逃得一命?!?/br> 果然,裴府里看著是徐夫人掌家,徐夫人堅持的,裴尚書都要退讓。 實際上裴府的一切都牢牢握在裴尚書手中,他容著徐夫人當家做主,不過是徐夫人行事都符合他的心意罷了。 裴尚書待至親之人都這么心狠手辣的,更不會容著她一個外來的兒媳了,和裴老娘子一比,馮妙嫦忽然覺著自己那個不算啥了。 要是裴尚書授意徐夫人動手料理她,在裴府里孤立無援的,她根本就逃脫無門,這會兒她墳頭的草都長起來了。 “這么些年你怎么過來的?”馮妙嫦忍不住問道。 “無依無靠的,一個還算有些姿色的弱女子在外面能有什么好路子。 不想墮入風塵,又沒別的出路,憑著學了幾年的琴藝,我進了教坊司,靠著歌藝琴藝闖出了些名號。 如今河西的這些家底兒,都是用那些年攢的銀錢置辦下來的?!?/br> “柳八的親阿婆也是教坊司出身吧?”馮妙嫦問道。 “馮掌柜蕙質蘭心,什么都瞞不過你?!?/br> “這么些年,裴老娘子就沒想著給自己出口氣么?” “你道我為何留在這天高皇帝遠的河西?” 馮妙嫦了然,“裴尚書樹大根深,確實不好撼動?!?/br> 裴老娘子接著她話道,“我無力撼動,馮掌柜卻有此能力,不如你我聯手討個說法?” 馮妙嫦卻不接茬兒,“裴老娘子說笑了?!?/br> 裴老娘子從荷包里摸出枚木牌放到案上,“若我能助馮掌柜開起名動天下的歌舞樓,叫馮掌柜日進斗金呢!” 馮妙嫦看過去,那木牌上刻的精美的芙蓉花圖案,看著素雅無奇,卻是上等的沉香木所制,一經拿出,淡淡的香氣就絲絲縷縷散逸開來。 第039章 接花令 三十九章 同情歸同情, 馮妙嫦仍不為所動,“燒手的銀子我不賺?!?/br> 裴老娘子小心的摩挲著那塊芙蓉花牌,眼神悵然。 “我當年在江南頗闖出了些名號, 不說街知巷聞, 提起琴娘子來也都知一二,富豪之家每有宴席,常捧著重金請我上門獻藝。 為此教坊里有遇上解不開的難處都愛求到我這里,能幫的我都幫了。 都瞧不上樂籍伶人,等我入了教坊與之為伍后,才知他們是何等可親可愛,最是知恩圖報一諾千金的。 后來我尋裴尚書的晦氣不成反被他的人追殺的時候,若沒有我幫過的那些人替我遮掩想法子,我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這方木牌是同教坊的一位病弱的jiejie給我的,我不過是于她病中幫了些銀子,她卻始終記著, 到臨終時把我叫去,把這方木牌交給我后才肯閉眼?!?/br> 說到這里,裴老娘子面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 很是復雜難辨。 “你知道么, 這方木牌她珍藏了那么久, 多難的時候都沒動用,卻心心念念留給了我,原來她早察覺我有難了之事, 想教我在需要人搭把手的時候就拿出來用。 只是她為等我只吊著一口氣了, 也沒來得及說具體, 我算著這木牌都經了好幾輩了,當年那些人早都化了灰了, 物是人非,當年的約定怕早都湮沒無尋了,所以我也一直沒想起來動用。 是我到了河西后,機緣巧合下才知道這木牌可不是擺設,那十一方木牌只要有后人,是必要聽芙蓉花令招喚的。 有了影,我再順著打聽就有了眉目,這才知道當年這十二方牌的主人俱都是大江南北的教坊頭牌,說是名動天下也不為過。 馮掌柜可能不知,但做到教坊里的牌面人 ,就是樂籍里的固籍了,若有后人必得留下一支承籍才行。 如此那十一花令自要有后人,必有在教坊里承籍的。 那些后人就算天姿普通,可家學淵源下,在教坊里也不會是無能之輩,就如給我芙蓉令牌的那位jiejie,她琴藝歌藝皆不錯,卻是身弱耽誤了她。 馮掌柜你想,若能給這樣一幫人聚起來,該是何等聲勢呢!” 一方小小的木牌背后卻有這樣曲折的故事,叫人聽著不由跟著遙想當年。 知道柳八出自教坊后,馮妙嫦對樂籍人再不會看低,聽裴老娘子說了這些后,更生了好感。 “合伙的買賣不好做,裴老娘子還是自個兒招了這些人開歌舞樓更好些。 有錢能使鬼推磨,等賺足了巨富的銀子,用銀錢開道,縱算撼動不了裴尚書,給他下些絆子還是能行的。 做一點是一點,水滴石穿的,沒準哪一天裴老娘子就如意了呢!” 雖不想和裴老娘子聯手,馮妙嫦卻樂見裴老娘子找裴家的麻煩。 知一時半會說服不了她,裴老娘子也沒糾纏。 搖鈴喊人進來讓換了熱茶熱點心來,“這陣子柳八沒少給我帶馮掌柜那里的好點心,一直想著回請卻不得機會,今兒馮掌柜來了,雖粗陋得很,也嘗嘗我家里的點心吧?!?/br> 裴老娘子這樣說了,馮妙嫦也不好立時告辭。 裴老娘子最會做人,想叫她自在些,打發人去后面喊了柳八過來作陪。 結果沒等人叫,柳八順著熱茶熱點心的味兒自個兒過來了。 進屋他就先往案上的點心盤子伸手,瞧到案上的芙蓉花牌后,點心也顧不上拿了,手指著木牌,花容失色道,“芙蓉花令?” 裴老娘子也驚了,“你怎么知道這個?” 柳八驚疑不定地來回瞅著裴老娘子和馮妙嫦,“我當然知道啊,芙蓉令一出,上天入地莫敢不從!這是誰的???” 裴老娘子和馮妙嫦同時一震。 裴老娘子也是才知道芙蓉花令代表的是這么霸氣的招令。 馮妙嫦問道,“柳八你是花令后人?” 柳八眼里帶了不合他嬌媚少年氣的復雜難明,低聲道,“多少輩了,從沒見誰拿出來過,我還當再不會有招令呢!” 說完,他抬手向頸項里拽出一樣物事,松手后,一方掛在玄色絲繩上的木牌露了出來。 那方木牌和幾案上的木牌像一塊木料所制,只是幾案上的木牌雕的是芙蓉花圖案,而他掛的這塊兒是海棠花圖案。 一向穩得住的裴老娘子失態了,驚聲問,“你家里是海棠花后人?和你阿婆相交那些年,我竟一點未往這上頭想,夠愚笨了?!?/br> 柳八已恢復了,笑嘻嘻道,“我阿婆不也沒看出來你么,你倆扯平了?!?/br> 裴老娘子也不瞞他,“我是半道兒得了人交托的,不是家里傳承下來的,知道的不很詳細,你給我說說你阿婆是怎么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