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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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磨著這些,屋子里異域新奇的擺設布置都忘了欣賞。 還是聽四個小丫頭說西嶺給她們起名叫大翠,二翠,三翠,四翠后,馮妙嫦忍不住被逗笑,才給那些放下不想了。 這大翠二翠的,還真是和玄字那些是一脈相承,這也太會省事了。 里外間都看了,雖條件有限,西嶺已是盡力給她往好了布置了。 且還都是按著她的喜好來的,不是為了遠著七爺,馮妙嫦很樂意在這樣的院子和屋子里常住下來。 可惜了! 這邊剛梳洗收拾停當,西嶺就找過來,說廚房里用的那幾個廚藝很尋常,給下頭那些做大鍋飯還成,他們這幫自己人的飯食,想還叫忍冬兼管著廚房給打理。 忍冬兼管著,做什么怎么做不還得她在后頭 “七爺明兒大早就要出門兒,沒個三五日回不來,就回來呆上一兩天又要走,往后都是如此來回奔波的,飯食上要就要精細些,我這里又沒找到好廚子,忍冬先幫著頂幾天吧?” 聽說七爺往后大多時候都不在府里,西嶺也在想法子招好廚子,馮妙嫦才點頭應了。 “我們終是要搬出去的,一旦接了這差事,后頭哪好就撂下?!瘪T妙嫦雖不怕和西嶺說實話,想想還是抹不開,“若你實在找不上人,忍冬可以幫著帶一個出來,別的不說,七爺尋常愛吃的那幾道菜必是能教會的?!?/br> 這就是要給她的私房菜譜拿出來幾樣了。 沒想到馮妙嫦會這樣大方,西嶺忙謝了又謝。 這樣,七爺和貼身跟著他的西嶺玄字這些,還有馮妙嫦主仆三個和她那一攤子的人,仍舊和之前路上時一樣吃忍冬打理出的膳食。 到了膳點兒,就由干雜活的仆役提著食盒給送到各個院子。 終于不用和七爺一處用膳了,馮妙嫦的飯量都漲了些。 第二日用過早膳,就聽見前頭七爺帶著玄四五六,點齊了招上來的那八十多號人,一行人殺氣騰騰地出了門。 馮妙嫦這會兒才品出七爺說過的,他要養很多人,一年得要三五七八萬兩銀子的話不對勁兒,這得要養多少人?就按少了三萬兩算,粗算也有一萬人了。 難道七爺在河西除了盯著晉王,還要給齊王養兵么? 知道的越多越不好脫身,告誡自己她還是只做好自己那攤事,別的猜到了也要當不知道。 馮妙嫦去了劃給她理事的院子,院子里賈大幾個都等著了。 叫賈大和洪四帶著人給要先售賣的貨點出來,馮妙嫦只留了柳八說話。 “柳八,我留你長久跟著我干,你應么?” 自覺前頭已鋪墊得夠多了,她就沒來迂回婉轉那一套。 “我不都寫了契書么?” “我不信你沒看出來契書上沒寫雇你的年限?!?/br> 柳八也就不裝了,嘟囔道,“會澤那邊兵荒馬亂的,叫我走我也不敢走啊,馮掌柜你多余問?!?/br> 馮妙嫦想聽的可不是這個,“那等會澤那邊安定了路通了,我不攔著你還走么?” 柳八就轉起了眼珠,一副舉棋不定的樣子。 馮妙嫦看不上道,“省省你那些小九九,我既直說了,就是許你提條件,只要不是沒邊兒沒沿兒的,能應的我都會應。 只要你從此心甘情愿盡心盡力為我所用,我就是最大方大度的掌柜的?!?/br> 一路上領教了她的諸多手段,柳八已歇了想法子跑路的想法。 見她這么說,膽子也大了。 “跟著掌柜的吃香的喝辣的,我打心里是不想走的。 我也沒額外條件,只一件事一直壓在心里下不去,掌柜的要能幫我了了,后面你就是攆我我都不走,契書年限就寫一輩子?!?/br> “說出來聽聽?” “不能先應我么?” “不能!你值不上的價兒我可應不了?!?/br> 柳八知道糊弄不了她,只好老實說了,“前頭我離開河西,是背著于我有恩的人偷跑的。 也是我忘恩負義,老天看不過才叫我遭了那么些劫難,是我活該。 我知道錯了,想還了恩情,掌柜的你幫幫我唄?” “你欠了人什么恩?” “救……救命之恩,我還在人家吃了兩年白飯……” “就這些么?” “我還應了一直陪著人家,要……給養老送終?!绷嗽秸f越低聲,后面已聲若蚊蠅。 第027章 應允 二十七章 見馮妙嫦只管聽著, 未置可否,柳八心里沒底兒,后面也不用馮妙嫦問了, 給他忘恩負義的所作所為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我原是吳郡教坊司里樂籍伶人, 因得罪了權貴被教坊出了籍。 我三歲就入了教坊司,除了歌藝別的什么也不會,那權貴又一直相逼,我就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 我以為離了吳郡能好些,誰想那權貴一路派人盯著我,走哪兒人都是避我不及的。 直到我大病一場后形容枯槁沒個樣子了,身上的存銀也所剩無幾,顯見就活著也只能乞討為生,跟著我的人才撤了。 那會兒我一下想起早年我阿婆給我說的,叫我落難沒活路的時候可以去河西投奔她的好姐妹,就這么我一路乞討來了河西, 找到了裴阿婆。 她丁點沒嫌棄我是病得只剩一口氣的又臟又臭的要飯花子,不但花錢給我救了回來,又給我好吃好穿將養起來, 叫我往后跟她過活, 將來還要給她這些年攢的家當都留給我。 我卻貪心不足, 嫌定陽城跟鄉下似的日子無趣,想重回當年受人追捧的風光日子,偷拿了裴阿婆五十兩銀子, 跟著人離開了河西?!?/br> 離開河西后的事, 馮妙嫦都知道, 柳八說到這里就停下了。 這一出出的,確是柳八能做出來的事。 雖同情那位裴阿婆識人不清, 可柳八畢竟是自己人,他又知道錯了正想法子彌補呢,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馮妙嫦倒沒覺著他有多不堪。 從兵亂時柳八主動讓忍冬上了他的馬,馮妙嫦主仆待柳八親厚了許多。 柳八也乖覺,馮妙嫦這里他不敢,卻開始跟著忍冬和茯苓后頭jiejie長jiejie短的。 馮妙嫦這里,柳八她是要長久用的,自是樂見他和忍冬茯苓走近些,處好了當姐妹也沒什么。 在她看來,能用銀錢解決的都不叫事兒,至多不 過二三百兩銀子,和柳八給她賺的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你是想給花人家的銀錢還上么?你估算下有多少銀子我先支給你,后頭我從你的奉錢里扣就是。 不過契書咱們得重新寫了,先五年吧,后面你若心意不改,咱們再續年限?!?/br> 五年后她也要離開的,馮妙嫦就留了一手,這樣五年后她走時正好換了契書帶著柳八走。 “契書寫幾年,掌柜的你看著填就成?!绷藚s不止是要錢,“裴阿婆那里,掌柜的你給我去說唄?” 馮妙嫦就教他道,“這樣事兒得拿出誠意來,你去了好生磕幾個頭,該賠罪也別找托詞,一回不成就多多的去,早晚能揭過去,反是你取巧找我去替你說才更不好呢。 要多少銀子你趕緊說,你拿了就去吧。 伸手不打笑臉人,你臉長的好,笑得喜慶點兒,再是鐵石心腸也會心軟?!?/br> “要是磕頭賠罪就能行,我就不擱這兒愁了。掌柜的你不知道,裴阿婆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我去了她真能拿刀砍我,要是有個萬一,掌柜的你就沒人用了?!绷速囍蛔?。 看著一臉苦相的柳八,知道這事兒沒個了結,他也沒心思做別的,正要他使力的時候呢。 “那行,等咱忙過這幾日我就陪你走一遭?!瘪T妙嫦答應下來。 得了她的話,柳八就跟事兒已經成了一樣,掐著蘭花指喜滋滋道,“我就知道掌柜的你不會放著我的事兒不管?!?/br> 馮妙嫦眼里他就是女娘一樣,這會兒知道他是打小入教坊司被有意教成這樣的,對他又多了些憐憫。 原來她對教坊里的伶人極其嫌惡輕視,尤其是做女人扮相的男伶人她更覺著不男不女的叫人作嘔。 可流落到外面不到兩個月,一路所見所經,她的想法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拿她自己來說,為了討生活,不也要放下男女大防扮了男裝給七爺出力么? 多少不得以,豈是你愿不愿意的事兒,為了活下去你就得低頭。 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又能瞧不起哪個呢? 想到這些,她臉上又軟和了些。 “你這一管聲音悅耳得很,你在教坊司是歌藝伶人?” “還是掌柜的識貨,我確是歌藝伶人,琵琶也是通的,當年在吳郡可是有些名號的呢!”柳八神情悵然,顯是對那段經歷很難忘懷。 馮妙嫦忽然就有了新想頭,于是如此這般和柳八說了。 柳八一聽還可以這樣,變得雀躍起來,沒口子應著。 “掌柜的你就瞧好吧,那我這就去打扮了?” 馮妙嫦擺手讓他去,柳八就擰著腰裊裊婷婷地去了。 這樣的柳八確實招人,難怪能引得那權貴和鷹嘴山的當家的撂不開手了。 和柳八一比,她真是空有一幅女人的皮囊 連七爺都喊她“馮木頭”,可見她就沒女人的樣子,往后她還是繼續男人打扮吧。 —— 定陽城里人氣最旺最熱鬧的所在就是大安坊集市了。 定陽城里有數的幾家大酒樓,金銀鋪子,茶樓,醫館,書鋪,客棧這些大鋪面都開在大安坊集市里 定陽城里的富戶也多在這里出入。 才將巳時,還沒到膳點兒,按理品鮮樓不該這么早開門。 可這會兒品鮮樓已開了門,雖還未迎客,樓前的空地上卻有人在那里忙進忙出的鋪擺東西。 走近了瞧,竟是碼好的一堆堆的布料,茶餅,和瓷器等等,都是定陽城里不愁賣的緊俏好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