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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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有錢賺不完,馮妙嫦咋想咋心疼。 她就想叫七爺先走,自己帶著柳八幾個賣著貨慢慢趕路,賺飽賺肥了才回去。 可這幾天七爺一直陰著臉,一天都沒有一句話。 問他話也只當沒聽見一樣 ,就沒見過天天有錢進還不高興的,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又不順了。 馮妙嫦也不想去貼人家冷臉,讓他先走的話就擱置了下來。 還是忍冬忽然問起,“老爺派的人該出來了吧?” 馮妙嫦這一算,可不是嗎?得出來十多天了。 等她到了會澤,再等一個月,父親的人就能到了。 定下跟著七爺去河西后,她又給父親去了信。 只是和頭封信已隔了六七日,父親肯定早就派人過來接了。 就算接到后一封信,父親又怎會放心她留在外頭,必是要接她回的,父親派的人如果在會澤尋不到她,跟著就會去河西。 要是那樣,可不好讓父親的人見到七爺。 馮妙嫦不想父親母親知道自己留在河西是給七爺這樣的江湖人做事,他們也絕無可能接受這件事。 到時很可能大兄就要來強抓了她回去。 可裴三郎或是他的意中人害她的事,再沒有確準前她還不想和家里人說。 所以只有落到祖母頭上,說不想引得祖母懷疑,她先在會澤做生意賺些銀錢,等父親調任洛安的時候再去團聚,先拖一時是一時。 反正她現在確實已經支起攤子在賺錢,也不怕父親派來的人看出不對。 且她去父親那邊也要躲躲藏藏的,父親一向疼她,必不忍她那么憋屈著過日子,到時她再好生求一求,讓父親知道她在外面過得自在,留在河西的事兒就成了。 而這些得以成行的前提,就是絕不能叫父親知道七爺這個人。 所以得想法子讓七爺先走。 第二天出發上了七爺的馬車,還是不見七爺臉上轉晴,馮妙嫦只好頂著他的冷臉說了。 “七爺,這一陣子瞧著也沒什么盜匪,聽西嶺說,河西那邊兒還有老多的事兒等著你呢,后面到了會澤,我還得等家里來的人過來說清楚了,這樣時候就長了,不好耽誤七爺的行程,要不你和西嶺他們就先行一步吧?” “是怕你家里人知道你淪落到和我這等草莽為伍,無顏面對吧?這有什么說不得的,玄七玄八帶三十個收上來的留下來,明早我帶著西嶺玄五和剩下的人走?!逼郀數暤榔屏怂男乃?。 馮妙嫦沒想到什么都瞞不過他,一時羞窘難當。 想想不能讓這事落下疙瘩,她盡力描補道,“咱們本就男女有別,又是非親非故的,縱算哪個家里也容許不了和離的娘子拋頭露面給個男人掌著生意當掌柜的,我家里又是那樣的家規……我不想節外生枝。 其實就沒這事兒,我也想叫七爺先走的,一個是想多賺些銀錢。 再一個我在會澤耽擱一個月,總不好叫七爺把事兒都扔了跟著等吧。 不想家人多想是真,可不好多耽擱七爺也是真,七爺該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br> “如此叫馮掌柜為難,確是我這個東家不周全了,那就這么著吧!” 該說的都說了,馮妙嫦想著這樣也好,就此拉開距離,這才是東家和掌柜的應有的樣子。 拱手為禮,“多謝七爺體諒,那我就回后頭去了,明兒還要趕路,七爺先養下神?!?/br> 聽著七爺“嗯”了一聲,馮妙嫦給自己的賬本貨本子都抱了,小心地退下了馬車。 第017章 大發雷霆 十七章 想到嬌嬌弱弱的柳八,他其實是不太擅騎馬的。 這陣子跟著一路騎馬,柳八是一天比一天蔫吧,對于給她賺錢的能手,馮妙嫦不吝于給他各種寬待,這會兒就尋思著買輛馬車給他坐著。 午間歇息的時候,她就喊來賈大,讓他等傍晚落腳時去馬市置辦馬車,卻被西嶺叫停拉到了一邊兒。 西嶺問她,“柳八這個人,你是想長久用著還是就這一陣子?” 馮妙嫦就知道自己那點想法根本瞞不住人jingzi如西嶺,更不要說七爺了。 “我這么著意籠絡就是想長久的用他?!焙兔靼兹笋T妙嫦也瞞不著。 西嶺就搖頭,“柳八眼前老實聽話,是嚇到了不得不低頭。 他這樣的最是挑吃揀穿看人下菜碟的,若是一上來就對他太好,后面免不了持寵生嬌,到那時就不好管束了。 想長用柳八,你得恩威并施。 不要覺著不占理,他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就是他敢走也走不出去,吃咱們喝咱們的,給干活不是天經地義么?” 于用人識人上頭,西嶺甩出她多少條街去,馮妙嫦哪有不聽的。 “受教了,我知道該怎么辦了。是我想岔了,多虧你提點?!?/br> 西嶺又道,“七爺明兒騎馬走,不用再買輛車了,只他那車得你坐?!?/br> 馮妙嫦比著口形,“七爺的意思?” “西嶺!”那邊七爺叫人。 西嶺擠咕著眼,碎步去了。 馮妙嫦還有啥不明白的,不想礙七爺的眼,也趕緊溜遠了坐下。 沒耐性,小心眼兒,心思深沉,又陰晴不定,這就是馮妙嫦眼里的七爺,她以為自己對七爺也算有一定了解了。 沒想到,第二日晨間,用罷早膳,上了茶正消食的時候,檐下有咕咕的叫聲穿來。 西嶺去了窗邊兒,很快一只花灰的鴿子飛到他的手上,西嶺熟練地解下鴿子腿上的油布卷,拆了取出一卷紙,拿來給七爺看了。 本來神情淡淡的七爺勃然變色,啪一下給那卷紙拍到案上,猶未解氣,又伸手掀了案,案上的注子茶甌噼啪碎了一地。 這還沒完,他抬腳連掃,周圍的椅案就全遭了殃,頃刻之間就都四分五裂了。 這樣暴烈的七爺前所未見,馮妙嫦被嚇白了臉的忍冬和茯苓扶到門邊兒,準備瞧著不對隨時奪門而走。 馮妙嫦緩著砰砰的心跳,見過幾回七爺氣不順時踹翻腳邊兒的椅子,那樣都讓人禁不住想退避三舍了,可和眼前這樣一比,那個真啥也不算了。 再看平時言笑無忌的玄字三個也都噤若寒蟬地立在那兒,顯然七爺真發脾氣的時候他們是不敢放肆的。 只有西嶺抹了把額頭,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碎瓷走過去,“七爺,袍子打濕了,咱去換身兒吧?” 七爺那股火好像也去了些,面沉入水地跟著西嶺回房換衣去了。 玄七趕緊喊了伙計過來收拾,玄五彎身給地上那卷紙拾了起來。 能被七爺就手扔了不管的,就不是機密要事,他們這些看了也不妨。 而且能讓七爺這么發作的,實在禁不住好奇。 玄七玄八湊過來問,“寫的什么?” 玄五展開紙卷,也不由變了臉色,“陛下給晉王賜婚了,是周家女?!?/br> 玄七玄八也一愣,“怪不得七爺這么大的火氣……” 正好七爺換了身袍子出來,玄五三人趕緊收了聲。 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三人更不敢觸七爺霉頭。 目送著七爺縱馬離去,直到望不見影了,茯苓才敢出口長氣,“娘哎,嚇得我心腔子都要跳出來了?!?/br> 玄八是個跳脫的,七爺走了,他也活泛了。 “這才哪到哪兒,你要見識了我們七爺真正的雷霆之怒,這會兒可立不起來呢,早癱了?!?/br> 馮妙嫦都不由側目,那樣的七爺她打心眼里不想面對。 這會兒她是有些后怕的,提醒自己往后在七爺面前可不能言語無忌了。 這邊也要出發趕路,想了想,讓茯苓給賈大,洪四,柳八三個都喊來,說自己的馬車給他們仨用著,騎馬累了三個人可以在馬車上歇了。 就算學了男人的行事,她也不樂意叫人用她用過的鋪蓋。 好在從豐德開始常有宿在外頭的時候,西嶺叫她給每個人都置辦了氈毯。 忍冬和茯苓麻利地給她的鋪蓋卷了放到七爺留下的馬車里,把車留給了賈大三個。 比不了西嶺和玄字幾個有功夫的,騎一天馬也生龍活虎的,都不耐煩坐車。 賈大和洪四雖騎慣了馬,能有個車 中途歇下,他們當然樂意。 馮妙嫦這樣為他們著想,他們自然心懷感激。 柳八在一邊兒喜極而泣,嬌嬌道,“馮jiejie,我就知道你會想著我?!薄?/br> 西嶺說的真一點沒差,這就會撒嬌了。 馮妙嫦端起了臉,“坐車上你也別閑著,多揣磨些銷貨的說詞手段,不能只打下手,不懂的多和賈大和洪四問著?!?/br> 賈大和洪四先恭敬應了,“馮掌柜放心,能教的我們一定不留著?!?/br> 馮妙嫦點頭,“那我就等著了?!?/br> 柳八最會看眉高眼低了,立即去了嬌態,乖順道,“馮掌柜,我會好生學的?!?/br> 上路后,茯苓拉著忍冬聊起,“那個柳八比女人還嬌媚會撒嬌,哪學來的???裴府里那幾個妾照他都差些?!?/br> 忍冬只能想到,“許是天生的呢?” 馮妙嫦雖在理著貨本子,這會兒也走了神,其實她也挺想知道柳八這是天生如此呢,還是刻意學的如此。 從柳八這里,她又想到剛才玄五三個看了紙卷后說的話。 陛下給晉王賜婚了,七爺怎會那樣暴怒? 晉王和七爺,一個天潢貴胄,一個江湖草莽,八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兩個人,這是為了哪般? 猛然想到廣濟寺門前的那場追殺,馮妙嫦心里掀起了大浪。 嫁到裴家雖只三個月,有徐夫人日日給她講,朝里朝外的事她多少知道些。 宮里的宴她也去過兩次,別的王爺都遠遠地瞧見過,唯獨沒見過晉王。 其實不止她,大熙就沒幾人見過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