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再睜開眼的時候,睿雪手臂搭在某處隆起上,她手掌摸上柔軟的皮膚,嚇地她渾身一僵迅速起身。 “干嘛???” 郗語身上的被子都被撤走,她惺忪著看向睿雪,一把拽過被她搶走的被子重新躺下。 “困死我了,你別干擾我,今早睡得好好的你老板打電話,我要睡個回籠覺?!?/br> 時間已經指向十點,睿雪去找手機遍問:“他打電話說什么了?” “讓你今天也別去了,在家里把比賽的設計再審核一下,周一直接去他辦公室?!?/br> 已經點開和司祁的聊天框,看著他上面發的信息和郗語說的一樣,想必是她沒回司祁才打了電話過來。 扔開手機,睿雪仰躺在床上,酒后的頭暈和惡心雖遲但到。 不適中,她的唇瓣也隱約腫脹著,她指尖摸上去,冰涼涼地觸感讓她又有些茫然,腦海中不自覺閃過賀逢年的臉。 她昨晚好像看到賀逢年了...... 醉酒的記憶遍一塊一塊的,睿雪只記得自己出了洗手間后便迷了路,似乎還看見了小時候的自己和賀逢年,還有那張熟悉的臉,他的觸感和溫度落在自己的肩頭和后背,還有他磁性的嗓音...... 她渾身一僵,這都什么和什么? 這么情緒飄忽著睿雪也沒了困意,聞著自己身上散發的酒氣便掀開被子下床,注意到屋子里的雜亂愣了一下,轉身去了衛生間,等出來的時候郗語已經醒了。 “吃啥外賣?你吃了嗎?” “沒?!?/br> 郗語點頭,“那我隨便點了?!?/br> “嗯?!?/br> 睿雪手上擦著頭發,一直靜不下心。想問又怕被郗語打趣,只能撐著腦袋裝出一副頭疼的模樣。 “我昨晚上完廁所怎么回去的?” “你自己回來的啊?!臂Z對上睿雪,笑道,“別告訴我你又喝斷片兒了,你這酒量怎么時好時壞的?” “我真自己回來的?” “對呀,酒店服務員送你回來的,我當時去找你沒找到,然后看到酒保扶著你從走廊繞過來,他說是你讓他扶著你來找我的?!?/br> 沉默下來,睿雪心里竟有一絲失落。 洗澡的時候,她身上沒有一點痕跡,昨晚的荒唐好像真的只是個夢,是她的臆想。 她竟然在醉酒后夢到了賀逢年不說,還主動抱上去!索吻! 她怎么會做這樣的夢! 臉上一燙,睿雪尷尬地咳了聲。 點完外賣的郗語一抬頭就見睿雪這么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目光變得微妙起來,“你臉怎么這么紅呀?想著誰呢?是裴律師還是——” “都不是!” “呀,某人急啦,我又沒說是誰,你這個‘都’是什么意思呀?” 再說下去對睿雪不利,她作勢就要“滅口”卻聽到自己的電話鈴聲響起來。 看清來電備注后,睿雪忙躲開郗語的爪子,比了個手勢。 “噓,老爺子打來的?!?/br> 電話接起,睿雪皺著眉,嘴上的語氣卻大相徑庭,一一附和,直到電話掛斷,郗語才問: “為什么你的表情很為難,嘴上卻答應著?” 睿雪把手機扔給她就去衣帽間找衣服:“因為是爺爺打來的,要我回家吃飯?!?/br> 郗語不解:“那你為什么表情不情愿呀?” 睿雪還在找衣服:“要是單純只有爺爺我當然樂意,壞就壞在,還有裴之禮?!?/br> 郗語“咦”了聲,看她:“這個裴律師和之前的都不一樣,沒有因為賀逢年拒絕和你交往,看來你這次失策了?!?/br> 聞言,睿雪坐在地上,嘆了口氣:“我還以為他幫我解了圍是出于家教,內心早就覺得我吃著碗里瞧著鍋里,不屑于再接觸。但爺爺剛剛和我說這次吃飯是裴爺爺提出來的,說他孫子對我有好感,想進一步發展?!?/br> “???這咋辦?你是順其自然,還是找機會明說?” 郗語知道她心里有人,嘴硬著說不喜歡可這些年的相親都是只有第一次沒有第二次。 那些人大多覺得睿雪大張旗鼓地追過賀逢年,現在又跑來相親很丟臉。他們都是迫于長輩的安排和睿家勢力走個過場,回家就挑睿雪的毛病,所以這些相親里,都不用睿雪主動出擊便自動等著結束。 只是不曾想,這次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 中式庭院的院中餐廳,竹林樹影次次都被打亂,卻次次會恢復如初,不覺疲倦。 睿雪百無聊賴地瞧著一池錦鯉,手中的魚食投下去便有無數的魚一擁而簇,激起的水花濺濕了睿雪的裙擺她也不甚在意。 手腕一抬一放,將魚食扔下,她瞧著池中最肥的那條每次都將大頭吃去,她便有心將魚食扔向遠處,也不知是不是體型太大,每次還是它最先吃掉。 真 貪吃,早晚給你撈起來吃掉! “小雪?!?/br> “砰!” 掌心的魚食一翻掉進池中,那條壯碩的魚一口咬上,連著食盒沉入池底。 “爺爺!你走路怎么沒聲音??!” 睿雪期身扶了扶裙擺,有些哀怨地看向睿臣謙,對上那雙仿佛將人看透的眼睛時又別開眼。 “小雪,你和之禮相處的還好吧?” 想起這次赴約的小九九,睿雪撓了撓鼻尖,有些心虛。 “挺好的?!?/br> 不等睿臣謙說話,裴家爺孫已經到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等飯做好的時間,睿雪和裴之禮被推出去,說是讓她帶他好好在小區里轉轉。 出了門,睿雪沒忍住,問他:“你有要在這里買房子的打算嗎?” 裴之禮一愣,隨即笑道:“暫時沒有,怎么這么問?” “哦,沒事沒事?!?/br> 睿雪覺得尷尬,畢竟和陌生人在自己從小生活的別墅區閑逛,找著話題聊天,怎么想怎么別扭。 兩人一路漫無目的地走著,大多是裴之禮問她答,直到走到一處種滿橘子樹的房前,睿雪腳步不由得放慢。 她朝里望去,深綠色的小門后的布局并沒有過多改變,倒是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竟是多了幾簇她叫不上來的花的名字。 白藍色的,很好看。 察覺她視線的裴之禮停下來,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認識?” “嗯?”對上她的視線,睿雪想趁此機會表明,“這是——” “小雪丫頭?” 聞聲看去,睿雪瞧著賀盛鵬正從屋子里出來,手里還牽著一只薩摩耶。 “賀叔叔,好久不見呀?!?/br> 睿雪眉梢帶笑,她和賀盛鵬也是很久未見了。 賀盛鵬笑著答應,眼尖地看向她身邊的裴之禮,笑容沒變,眼神卻不是那么友好。 正是飯點,又是在家小區里,少男少女并肩散步,他怎么會想不到這是在做什么。 開了門,那只大狗很快撲上睿雪,腳下的灰塵粘上她的黑色褲子,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狗爪印。 賀盛鵬見狀趕忙收了狗繩道歉:“不好意思哈,年齡大了有點攥不住繩子,這衣服都臟了,是不是耽誤你們等會兒出去玩了?” 睿雪不在意地拍了拍,摸上薩摩耶的腦袋,“沒事的叔叔,就是家里做飯的空隙我帶他出來逛逛,不出去的?!?/br> 賀盛鵬單字應著拉長尾音,視線又落在裴之禮禮貌的臉上,有些猶疑。 這才注意自己擔任著什么角色的睿雪松開薩摩耶的大爪子,主動開口:“叔叔,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裴之禮,之禮,這位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叔叔,也是賀逢年的爸爸?!?/br> 賀盛鵬很滿意睿雪最后這句,這等著裴之禮臉上閃過錯愕或是吃驚,然后知難而退,主動退出,但他除了那張笑臉,什么都沒看見。 裴之禮禮貌地點了下頭,“賀叔叔您好,我是裴南山的孫子,小時候我們見過?!?/br> 這么說著,賀盛鵬眼睛微瞇,身體不自覺地進入緊繃狀態:“原來你就是裴老的孫子,果然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br> 正沖著薩摩耶齜牙咧嘴的睿雪聽出不對,抬頭去看賀盛鵬,只覺得這句夸獎怎么帶著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再怎么說,賀逢年是她前男友,這領著相親對象見前男友的爸爸也太詭異,睿雪兩三句話結束閑聊,帶著裴之禮往回走。 目送兩人離開的賀盛鵬原地嘆氣,瞅見身邊齜牙咧嘴笑地薩摩耶就來氣。 “笑笑笑!等你被偷家了還笑不笑得出來!” - 低沉昏暗的天被烏云壓著,急而密的雨從上傾盆而下,奔騰似浪,織起了雨幕。 大不列顛最高的鐘沉寂在雨幕里,它俯瞰細小的人類身影快穿梭于急切落下的雨中,可和它齊高的遠處高樓依然燈火通明。 里面穿著職業裝的男男女女有條不紊地疾步在各個房間,一點也沒有被窗外窗外的大雨影響,亮光的大樓在黑夜中猶如一盞不會滅的燈火。 密而急速的雨拍打著玻璃,隔音的窗戶制造了安靜的假象卻擋不住眼前不斷落下的雨珠。 明亮碩大的頂層辦公室里,室內全部的燈都被打開,沒有絲毫被夜幕籠下的黑暗影響,仿佛置身白晝。 辦公室最中心的辦公座椅上,一個男人余光瞥見不停亮起的手機,眉心一皺。骨節分明的手指將手機拾起,看清內容時,眼底的不耐更深。 他扯了扯定制的襯衣領口,修長的指節輕易解開最上面那顆,露出白皙的脖頸。襯衣被他挽至手肘,隨著他的動作勾勒出他飽滿的肌rou下手臂的完美線條。 門外響起一聲敲門,賀逢年沒應,點開那兩張尤為清晰的照片。 照片上正是睿雪和一位陌生男人并肩走在小區,加上夕陽西下的暖色光線和周圍的溫馨花園,倒是為兩人增添了不少濾鏡氛圍。 目光一沉,賀逢年看向賀盛鵬發來的一條文字: [晚上出去溜花球遇見的,兩人有說有笑,年輕人的氛圍啊。] 眼皮抽搐著,賀逢年抬手按揉著,隨后又點開那張照片,放大睿雪那張比例完美的背影指尖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