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時候給你丟過臉？”睿雪佯裝不滿，將桌上的茶一飲而盡，“走著瞧吧?！?/br>
    拿著報名表從辦公室出來，隔壁桌的白淼純迎過來，“睿雪姐，你進老大辦公室有沒有聽到什么內情？”

    “什么內情？”

    “就是蘇玉玉和賈媛呀?！?/br>
    睿雪搖頭，只見白淼純壓低聲音道：“你也知道蘇玉玉的手法習慣，她慣用穿插，這次在某位客戶的設計里用了圍合，而且和賈媛的設計高度相似，被賈媛看見了這不就吵起來，我真感覺蘇玉玉這次挺冤的?！?/br>
    “冤？沒抄襲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司祁又不會胡亂蓋帽子?！?/br>
    “怎么！他倆在給同一個客戶設計方案你忘了！要是其中一個被扣上抄襲的帽子，被客戶知道了人家還管你是不是真的，肯定就不用你了?！?/br>
    “蘇玉玉也挺慘的，她方案上個周就設計好了，賈媛是這兩天才開始準備，要說時間上也是蘇玉玉占優勢呀，可惜我也沒看見她之前設計的草稿圖，不然我就去給她做證了?！?/br>
    睿雪想到上周她在打印機前看到被遺忘的設計草圖，剛撿起來就被蘇玉玉一把搶過，當時她那個眼神就像是要吃人。睿雪記得那張圖上的桌邊設計都是圍合，那時候她還納悶怎么是蘇玉玉的。

    “電子版的設計稿不是有時間可以證明嗎？”

    “壞就壞在蘇玉玉的電腦上周壞了，修完以后的電子草稿都沒了?！?/br>
    “......”

    想到昨晚她那樣說自己壞話睿雪便不想搭理她，可想到空口鑒抄是這行的大忌她這該死的正義感便讓她屁股長針。

    “蘇玉玉設計的那份房型是不是東南朝向？房型刁鉆，像個挖掘機？”

    “是啊?！卑醉导儧]有絲毫懷疑睿雪怎么知道，還想說什么卻見身邊人已經踩著細高跟重新往司祁辦公室走，“誒！你又去干嗎！”

    ...

    [睿小姐，不知您是否還記得今晚的見面？]

    睿雪剛合上電腦便見手機彈出裴之禮的消息，她看了眼時間，回復道：[沒忘，我正在去的路上。]

    裴之禮：[需要我去接您嗎？]

    睿雪視線落在“您”上，總覺得這句話一位律師說出來有點怪怪的，還是禮貌回復：[不用麻煩了。]

    裴之禮：[那待會兒見。]

    睿雪：[一會兒見。]

    今天周末，睿雪本是不用來加班，想著下個周要交設計方案索性今天一并做完，臨走前去了趟洗手間，沒想到正撞上眼眶紅紅的蘇玉玉。

    想起兩人似乎每次都在衛生間相遇，睿雪不禁勾唇，落在蘇玉玉眼中確實另一份情景。

    “你別以為你替我作了證我就感激你，我不過就是一時水逆，你也用不著到我面前嘲笑我。誰知道是不是你和賈媛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就想讓我感激你，領你的情！”

    睿雪往身后看了眼，確定她說的是自己有些氣笑了，“蘇玉玉，你是屬蛇的嗎？”

    意料之外的回答，蘇玉玉一愣，木訥道：“不是啊?！?/br>
    “對啊，我也不是農夫啊，那你咬我干嘛？”

    “你！”

    “而且?！鳖Ｑ┥焓执驍嗨?，從包里拿出口紅涂在唇上，

    “我這人有什么事都喜歡當面說開，你以為誰都跟你似得喜歡背地里蛐蛐別人?！?/br>
    戳中心事的蘇玉玉果然一愣，睿雪卻沒了追究她的打算，收好口紅瞧著鏡子里絕美的面容忽然心情大好，多和她說了幾句。

    “你嘴欠我管不著你，但要再被我知道你嚼舌根嚼到我身上，等著你的就不是我善意的警告，而是印著鋼印的律師函?！?/br>
    她走到門口倏地停下，頭也沒回。

    “別以為你多了解賀逢年，他求著我別分手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在哪兒呢，跳梁小丑是你才對?！?/br>
    第03章 ［snow·3］

    一路疾馳，凌厲地風順著風向滑進敞篷車內，黑夜滿城燈光之中一抹艷麗的紅迅閃而過，只留下一排尾氣和瞧不真切的車尾。

    屬于超跑的獨有響聲在路口呼嘯，等候在餐廳門口的門童早就被闖入夜幕之中的紅色吸引了注意，都伸著脖子想看清車內女人的模樣。

    她手臂撐在門框之上，黑色西裝袖口下露出白皙的手腕，駕駛室的女人一個利落地轉動方向盤，驅使車子完美漂移，最后穩穩停在餐廳的大門口。

    隨著最后一縷風的消散，睿雪隨手撩了撩被吹亂的長發，下車將鑰匙遞給門童，輕道了聲“謝謝”抬腳往里走去。

    她今天穿著一身米白色長裙外搭黑色西裝外套，明明是簡約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就是讓人驚艷地移不開眼。

    睿雪的美是直沖眼球的濃顏系，加上她今晚刻意打扮的妝容，還沒走進大堂就已引得不少人的目光朝她投來。

    從小美到大的絕美容顏早就讓她對周圍的視線習以為常，她腳下生風，一步一顰優雅大方，垂落于身后的、如瀑布般的卷發隨著她的動作恰到好處地浮動。

    一名服務員迎上前，視線卻是不敢落在她身上，“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

    “裴先生定的位子?！?/br>
    “好的，請您隨我來?！?/br>
    服務員做了個手勢，睿雪卻看向手邊通往二樓的樓梯沒動，“不去二樓嗎？”

    “是這樣的小姐，今天有位小姐生日包了二樓的場，所以今晚二樓是不對外開放的，抱歉?！?/br>
    “哦，那算了?！?/br>
    被服務生引著來到一處窗邊，睿雪一眼變瞧見了一身黑色西裝，姿態端正倚靠在沙發上低頭翻閱資料的男人。

    他似乎聽到動靜朝這邊看來，視線交匯，他眼眸微彎，算是禮貌回應。

    “小姐，您喝什么？”

    “一杯奶茶，謝謝?！?/br>
    睿雪落座，對上裴之禮直視的目光不由得一愣，下意識看了眼自己，“我身上，是有什么東西？”

    “沒有，是我的職業習慣，喜歡第一次見面就觀察對方，不好意思?！?/br>
    裴之禮微微頷首，開門見山，“自我介紹一下，裴之禮，一名律師，畢業于人民政法大學，碩士研究生學位。目前在首都的一家事務所從事法律相關，未來有回鵬城發展的計劃。感情史，大學有過兩段，因為太忙都無疾而終，單身至此?！?/br>
    再次感受到裴之禮的直白，睿雪點點頭，按照他的模板自我介紹，卻只是到職業結束。

    裴之禮將菜單送過去，示意睿雪點菜，兩人就這么一直無言到菜品上齊，期間淺談了些喜好和習慣，除此之外也再無其他，就在睿雪以為這場嚴肅又無聊的相親結束時，裴之禮的一針見血讓她不禁防備起面前的男人。

    男人五官立體，高挺鼻梁上跨著的金絲眼鏡后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叫睿雪沒來由的緊張。

    他的目光帶著試探，卻又禮貌地對她保持著笑容。

    “和睿小姐交談的這三十五分鐘里，睿小姐對于自己的感情經歷閉口不談，裴某久居外地也聽過些傳聞，既然睿小姐對裴某不感興趣，那裴某倒是對睿小姐頗為好奇。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br>
    奶茶從齒尖劃過，一絲絲甜膩蔓延口腔，睿雪輕蹙著眉，“你問?！?/br>
    “我雖不常年在鵬城，但也對睿賀兩家的事早有耳聞，也知你和賀總從小訂下婚約，爺爺和我說明相親對象是你的時候我確實意外，沒想到相親對象會是睿小姐，更沒想到，睿小姐會同意來相親?！?/br>
    “所以，我冒昧的問題是，你和賀家公子現在是什么關系？前男女朋友？”

    回想起不久前那個晚上，睿雪下意識回避了裴之禮的視線，又拿起剛剛被她放下的奶茶抿了口。

    “如果我判斷沒錯的話?！?/br>
    視線相撞，他尖銳的目光直至睿雪心底。

    “你還喜歡他?！?/br>
    “賀公子的新聞我也大致耳聞，我都有些受不了可睿小姐還念念不忘，現在看來真是真愛?！?/br>
    -

    某餐廳的二樓窗邊，一身休閑套裝的男人長腿交疊在一起，暖色調的燈光籠罩在他身側，映著他側臉流暢的線條。

    男人滑動著屏幕上一條條帶著紅色感嘆號的信息，有些不耐地闔上眼，遮住了那雙深邃憂傷的眸子。

    骨節分明的手撐著額頭，昏黃的光線在他密而長的睫毛下打下小片陰影，天然地為他打下柔光，卻遮不住他一身貴氣。

    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賀逢年將手機鎖屏，修長的指尖搭在屏側，一下一下，數著時間。

    “阿年，你怎么自己坐在這里？”

    譚婷漫一身金色抹胸短裙，短發挽在耳后半扎起，像是個剛滿十八歲的鄰家女孩。

    她將手中的酒杯遞過去卻遭到賀逢年的無視，她也不惱，在他面前的沙發上坐下，眼睛里滿是擔憂。

    “還在因為睿雪的事難過嗎？”她垂下眼瞼，轉動著杯中的酒，目光暗沉，“如果說起來，當年的事也怪我，如果不是我——”

    “不說了?！?/br>
    賀逢年站起身，右臂的疼痛讓他蹙了下眉，只一瞬便恢復如常。

    他看向眾人，道：“你們好好玩兒，我先回去了?！?/br>
    “你這就走了嗎？我今天生日，你才來坐了沒多久就要走嗎？阿年，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聚聚了?！?/br>
    譚婷漫追出來的舉動引得不少人投來目光，他們視線游走在兩人之間，一時間氣氛尷尬，不知是誰出聲破冰，才打破了僵局。

    “逢年，這就走了？”

    “是呀，這場子還沒熱呢，這么著急走干嘛？難不成有姑娘在家里等你？”

    “別瞎說！等賀總的姑娘不就在他身后、我們面前嘛！”

    一陣哄笑聲卻紅了譚婷漫的眼，她往前兩步用僅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近乎乞求，“阿年，就當是為了我，再坐會兒吧，別讓我難堪，行嗎？”

    背景音樂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近乎詭異地沉默在人群中蔓延開。

    譚婷漫捏著杯子的手指驟然收緊，就在她準備再說話時，身前的人終于有了動靜。

    他輕轉手腕，手機輕盈地在他指尖游走，男人眼睫如鴉羽，稍稍抬眼掃過眾人，最后唇邊扯了個不咸不淡的弧度。

    “你們玩兒得盡興，婷漫送我就行了?！?/br>
    踩著眾人的目光下樓，他長腿一邁，也沒刻意去等身后小跑的女人。

    -

    睿雪當然沒有傻到會對一位律師撒謊，只是面上閃過一絲不爽，嘴硬地為自己辯解：“果然逃不過裴律師的法眼，不過我會忘記他的，只是時間而已?！?/br>
    “兩年，說短不短，說長也長，還不夠睿小姐忘記一個人嗎？不曾想，外界傳聞睿小姐驕縱著長大，竟也是個長情之人?！?/br>
    喉間發澀，睿雪再次躲開了裴之禮銳利的眸子，笑道：“裴律師，你之前的相親對象有沒有說過，你這個人直白的說話方式真的讓人討厭?！?/br>
    裴之禮聞言眼底一愣，隨即那抹壓迫消失，笑道：“不知道其他相親對象會如何評價我，但作為我的第一位相親對象，這么說的倒是只有您一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