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通一邊揍曲陽，一邊破口大罵，曲陽被揍，不但沒有還手，反而躺在地上癲狂的大笑，在這深夜的街道上，他狂放而滿足的笑聲伴隨著拳拳到rou的挨打聲，傳出去好遠，多少讓人感覺有些詭異和悚然。

    試問誰被打的還會笑，不但笑，還笑的這么開心，這人不是瘋子，就是受虐狂，可曲陽兩者都不是，智通手下毫不留情，但他也不能真的把曲陽給打死了。

    發泄一通之后，智通收手，放開曲陽，這時的曲陽鼻青臉腫，已經不成人樣，雙頰高高隆起，腫得向膨脹的面包，但他還在笑。

    “哈……嚯嚯，嘶……”曲陽一邊笑，一邊疼得直吸氣，同時用含糊不清的聲音，對智通說：“繞羞……擎怒，你這是惱羞成怒，智通，別自欺欺人了，我說的那些你其實心里明白，就算是不明白，但也不是一無所知，可你卻當做自己不知道，你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智通一揚拳頭說：“你又想挨揍了是不是？”

    曲陽看到智通的拳頭，急忙閉嘴，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躲，他的臉現在是真的疼，可是他的嘴也很癢啊，停頓了一下，他又忍不住開口說道：“其實，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訴你，離呂闊的死，我不怪你，踏上修行這條路，我們就都做好的不得善終的準備?！?/br>
    “我只是想說，我們師父交代的事，我們會謹遵師命，所以從今以后，我們師兄弟幾人，愿以你為尊，唯一的一點希望是，還請你終有一天，能將呂闊還有我們送回隱村，畢竟是你帶我們出來的?！?/br>
    “滾～要回去自己回去，別來煩我?！敝峭ň芙^道。

    “你現在終于不再裝聾作啞，說自己不知道這些事了嗎？”被智通拒絕，曲陽不但沒失望，反倒高興的說。

    智通臉色陰沉的好似能滴下水來，每個人總有一些人一些事，不愿意多提，不愿意多想，今天曲陽卻是鐵了心的觸智通的霉頭，智通現在覺得，他打曲陽一頓都是輕的。

    “你現在很像一個人，你知道嗎？”智通面帶隱怒，對曲陽說。

    曲陽那‘胖胖’的臉上，擠出些許笑意，回答說：“你是說魯師弟？”

    智通嗤笑一聲：“不然呢？心思太多，不好，我還是比較喜歡那個話少的曲陽?！?/br>
    “但是我已經回不去了??！”曲陽固執的說，“但是他是他，我是我，像終歸是像，而不是——是，所以我像他，但不是他，所以請你放心，我不會重蹈他的覆轍，我今天晚上說的話，你再考慮一下，我是認真的?！?/br>
    智通咬咬牙，額角青筋跳動，被人三番五次的觸霉頭，智通能忍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曲陽瞧見智通強忍著的怒火，再次退后兩步，退到一個他認為安全的距離，再次重復的一句：“你再考慮一下，我是認真的?！?/br>
    這次不等智通追上去打他一頓，曲陽自個兒就先撒腿跑了，一邊跑一邊吸溜著口水，但還是在夜風中，從他的嘴邊拖出一條晶瑩的絲線。

    他臉腫著，肥厚的嘴唇根本兜不住嘴里的口水，站著不動還好，這跑起來，當然將口水甩了出來。

    曲陽跑了，智通并未追上去，看著曲陽的背影，他長嘆一聲，人總是會變得，曲陽變了，不僅變得話多了，連心思也多了，呂闊的離去，給曲陽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至少他一身的傲氣是磨沒了，不然也不會對智通說出這番話。曲陽跑了，智通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長街之上，智通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低著頭，智通也不知道他想走去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時候。

    走著，走著，智通將兩只手并在一起，做了一個掬水的動作，明明還在街上，明明還在走，但是智通的手中就這么一點一點的，聚出一滴一滴的水來。

    這些水憑空而生，在智通手指越聚越多，最后能有半捧之多，智通捧著這半捧水，停下腳步，低頭呆呆的盯著手里的水，如果這時有人在街上，遇到智通，一定會覺得他瘋了。

    因為在外人看來，智通的手里空無一物，可智通就是盯著他的手，癡癡入迷，讓他入迷的不是手心的水，而是水面上的字，那是一個古體篆字，這個字智通認識，是莫字。

    “這水又變多了??！”許久之后，智通喃喃自語。

    說完他將兩只手分開，捧在手心的水，灑向地面，智通收回手，但地上卻沒有水痕。這么離奇的事，智通臉色表情平淡，一點異樣都沒有，因為他早就不以為奇了。

    智通手心的水是什么？他不知道，是怎么出現的，他也不知道，關于這個問題，幼年的他，曾問過很多人，但別人都沒有，就他有。

    而他有的別人又看不到，因此他還曾，一度被人當做瘋子。記得第一次手心里出現水的時候，智通八歲，那年他和寺里的小沙彌去后山玩水，在小溪邊，他們每人都掬了一把水，看溪水從指縫流走。

    并盡力的讓手心的水流慢一點，誰手里的水，流走的越慢，誰就越厲害。這聽起來很幼稚，但是在小孩子看來，卻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智通贏過也輸過，但是那次，出現了意外，他手里打溪水，在流走之后，手心里又淺淺的聚起一小團水，不但如此，水面之上，還出現了一個莫字。

    年少的智通，驚奇不已，他急忙向他的同伴，炫耀此事，但是卻被嘲笑成瘋子，因為別人看不到，看不到他手里的水。

    智通也想過是自己眼花了，但是，不是，他經過好一番掙扎，與求證之后，確定不是他看錯了，而是他手心的水，真真切切的存在。

    帶著這個問題，智通去問師父，至今智通都忘不了，師父當時臉上的表情，以及當時可怕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