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會引發災禍和爭端的罪魁禍首也不能放任,比如眼前這個本就不該上船來的小船醫…… 她招來的那只軟體動物可太粗暴了,月光女神號兩次都險些被弄沉。 兩次! 非常丟人……不,丟船! 如果不是海怪有著回溯時間的能力,又將月光女神號給補好,那她早就沉下去,帶著孩子們葬身海底了。 “我要你和那只怪物一起滾下船,只要你走了,它會跟著走的?!?/br> 辛西婭欲言又止。 我是像傻子還是像舍己為人的圣母? 月光女神號其實也覺著挺尷尬的。 本來嘛,若是一出場就能把她嚇的屁滾尿流,那肯定是說什么她就會聽什么。 可她偏偏就一臉根本不害怕的樣子,就導致了船小姐出師不利。 辛西婭咳了一聲:“您要不換個要求?咱們能共贏的那種?” 畢竟她們一人一船的根本目標是一致的,都是全須全尾的脫離危險,完成這次航程。 辛西婭不失遺憾的想,蠻可惜的,她若是早知道月光女神號自己就能乖乖開往港口,根本不需要任何一個船員,那之前她跟海怪討價還價的時候,就不要求他把船員們也復原回來了…… 畢竟復原的也不是很完整,該死的還是得死,就為了多活這么一時片刻再受遍罪,不如直接留在月光女神號肚子里相親相愛。 而船小姐很是任性,只丟下一句:“如果你不想下船,那你就去把那只怪物喜歡的皮囊都殺掉,讓它自己滾?!?/br> 這是維克托的身體徹底融化成一灘rou泥之前,月光女神號借由他傳遞的最后一句話。 辛西婭想說這根本沒用啊。 我殺了,你吞了,海怪一看沒衣服可穿要裸奔,再來個時間回溯,就又回到了起點。 除了激怒它之外沒有任何作用。 再者說,其他船員的身體海怪也不是不能用,只不過因為沒有太細膩的感情,只有暴戾和下流的想法,所以沒那么細膩曲折而已。 如果海怪真的棲身于那些身體,將她當做宣泄欲望的對象,那倒霉的不還是她么? 嘖,那畫面她都不敢想,真落到那地步還不如死了算了。 但辛西婭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維克托的身體已經開始融化,迅速變為了粘稠的膿液,鉆進了地板的縫隙中,不過幾分鐘時間,就只剩下令人作嘔的腥氣證明他曾經存在過。 就見墻壁和地板都蠕動起來,似乎是在催促她立刻行動。 算了算了,把回溯的時間都算進去,月光女神號的意識也最多只誕生了七天。 跟一周大的寶寶確實講不通道理。 作者有話說: 辛西婭:船寶,我的船寶,商量一下,你把海怪踹下去然后一路狂奔游回港口唄~ 月光女神號:你這是想讓我死…… 第12章 懦夫 ◎“無數次幻想用她的秘密,脅迫她委身于你?!薄?/br> 面對月光女神號的催促,辛西婭決定做做樣子,揣著醫用小刀,提著燈出了門,下到最底層找查爾曼。 船小姐的心靈年輕,身體卻很老舊,制造伊始沒考慮過的之后會需要很多功能性房間。辛西婭的醫務室就是一間臥室改的,她自己也得睡在里頭。而需要兼職清點所有貨物的查爾曼自然就住在底層的貨倉旁邊。 敲了三回門,耐心的等了好一陣子,辛西婭才聽到屋內傳來腳步聲。 查爾曼只將門拉開一個小縫隙,露出陰沉的眼睛,謹慎的問:“什么事?” 這位在她暴露性別后也“愛慕”她的男人,如今沒有明確的記憶,似乎不是很歡迎她。 查爾曼的緊張當然來源于他被摧殘過,面對他緊張兮兮的模樣,辛西婭拿出了十足包容。 她甚至,早有準備,掏出一個藥瓶晃了晃。 “我想把安眠藥藏在你這,自從偏離航線以來,已經有兩位數的人過來偷藥了,雖然理解他們不想清醒的面對現狀的心情,但如果真讓他們睡死了,我肯定要承擔責任?!?/br> 查爾曼的工作之一就是給莽撞的水手善后,對此很有共鳴,打開門把人放了進去,自顧自回到堆滿了陳舊文件的桌旁去寫寫畫畫,自嘲道:“這倒是個好主意,因為除了你根本不會有人到我這兒來?!?/br> 可這不是因為你自詡是個文化人瞧不上水手們的緣故嗎?辛西婭在心底默默吐槽。 然后她就明白,為什么船小姐催促她來動手,卻不直接自己將查爾曼吞到肚里“保護”起來了。 查爾曼的屋子里,水汽氤氳,不管是紙張還是衣服都帶著潮濕的質感。 雖然船上必然是不會很干爽的,但這也太夸張了。 看來是海怪先行給這具身體上了一道保險。 至于維克托身上為什么沒有……可能是因為那具身體被損壞的太厲害,里邊屬于船小姐的消化液摘不干凈,被海怪徹底放棄了。 哪怕是向來盡職盡責的船醫也有想偷懶的時候,辛西婭用這樣的借口,留在了海怪的保護范圍內。 省著船小姐又要來指手畫腳。 查爾曼似乎根本不在意房間里多了個人,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的飛快,總是無法自控的去偷瞄這位小船醫。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看透她的偽裝的,他不想戳破,只是因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覺著口干舌燥,心內生出了隱秘的旖念。 越發混亂的思緒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 剛說根本沒人會來找他的查爾曼皺起眉頭。 “今天的客人也太多了點?!彼匝宰哉Z一句之后,問著是誰,同時偷偷往外看。 辛西婭這才發現,查爾曼自制了一個很隱蔽的貓眼。 當然,現在整艘船都被死神吞吐過好幾個來回,再謹慎都不為過,辛西婭不會笑話他有被害妄想怔的。 敲門的是大副,語氣淡漠的讓查爾曼去清點這幾日的損失。 查爾曼答應了一聲,在大副轉身離開之后,才低聲抱怨這就是純粹的找茬,誰能保證接下來的幾天沒有新損失?現在查完到時候還要再查,就是覺著他一個做文職的最近太閑了,看不順眼而已。 大副當然看你不順眼,辛西婭想,只是跟職場霸凌沒關系,而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回到醫務室的路上,辛西婭打量著大副。 男人的頭發已經不再濕噠噠的,甚至連眼神乍一看都濕潤帶著溫度,如果不是每兩次眨眼的間隔都完全一致,幾乎都叫人察覺不出破綻來。 真的越來越像個人類了,辛西婭想。 或許是其他人都被死去活來的經歷摧殘太過,都是一副神經質的模樣,所以大副如今的冷靜淡定,配上本就不差的容貌,竟然顯得很有魅力。 可惜,辛西婭厭惡船上的生活,不可避免的遷怒于大海,更無法想象自己跟一只巨大的水母親密接觸。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于是在關上門之后,她搶先開口:“那么,您想送給我什么樣的見面禮呢?我答應陪您繼續玩求偶游戲,但這不代表我會立刻投懷送抱和你睡,只會接受你的好意和禮物。據我所知,不光是人類,絕大多數動物在求偶時,都會竭盡所能討好雌性的?!?/br> 她反客為主,并刻意忽略了其實很多動物的求偶是更簡單粗暴,近乎于□□的行為。 海怪并不討厭她的小把戲。 在這一次時光回溯之后,明明她已經承受了兩次瀕臨死亡的痛苦,也不可避免的損失了血液,所以身體越發虛弱,可她卻神采奕奕,充斥著讓它光是看到,就覺著心臟仿佛被輕輕搔過似的感受。 所以它沒有拆穿辛西婭,只是順著她的意思問:“你想要什么?” 辛西婭:“我想要……讓這艘船平安的完成這次航程。然后嘛,你是船上的大副,而我是船醫,之后會一直在一起工作,就很適合偷偷約會,發展感情什么的……這才是合理的人類戀愛流程?!?/br> 話是這么說,但只要雙腳一踏上陸地,她就要頭也不回的辭職。 她就不信,茫茫人海中,海怪還能找到她。 海怪思考了兩秒,答應了。 “我去找船長,建議他等到兩日后,天氣徹底放晴之后再根據星象尋找方向,這幾天則不要帶著船員在甲板上逗留?!?/br> 它解釋道:“那些被你成為螳螂怪的東西,是追尋活人氣息的災蟲,越是在甲板上活動,越容易吸引它們?!?/br> 辛西婭深以為然的點頭。 原來如此,怪不得全體船員在甲板上過夜之后,第二天就來了一大波。 等等—— 可只要眼前這個海怪愿意,就能驅散那些災蟲,為什么要多此一舉? 見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大副勾起唇角,解釋道:“你看,既然你只接受符合人類身份的追求,那么我自然要按著人類的能力范圍來行動,不是嗎?” 剛還感慨于對方學習能力拔群,如今就被反將一軍,辛西婭心里不是滋味。 但這也算不錯的成果了。 辛西婭打開么送客:“那好,您快去盯著船長吧,他發瘋都無所謂了,別突然化在船員面前,又把人都給嚇瘋?!?/br> 說罷干脆利落的關上了房門。 她并不知道,這一幕都被站在走廊盡頭陰影中的查爾曼看在眼里。 他平日總是低著頭,特別是在遇到上司的時候。要讓辛西婭來評價,就是不愿意忍氣吞聲,卻又不敢正面懟人的擰巴慫。 此刻,他卻沒沉默著移開視線,而是攥著拳頭,似乎在下定什么決心似的瞪著迎面走來的大副。 海怪雖然要留著這具備用皮囊,但并不關心他的心理狀態,無視了他的存在就要上樓去。 就聽查爾曼的聲音在它背后響起:“你不能這樣做,大副?!?/br> “什么?” 海怪停下腳步,隔著樓梯扶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您不能威脅一個謹慎遮掩住光彩,只為了生存下去的姑娘,哪怕是她先做錯了事……” 查爾曼說到一半,就聽到了一聲古怪的笑。 視線如同海水席卷而來,將他淹沒在刺骨的絕望之中,他下意識后退半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瞬間潰散。 大副冷淡的陳述:“我沒有威脅過她,反倒是你,無數次幻想用她的秘密,脅迫她委身于你,而這些,她都已經知道了?!?/br> 被說中了心事的查爾曼原本蒼白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頭也不回的落荒而逃。 怎么會,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