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宴玦偏過臉,手肘抵著他,在沒什么氣勢的斗爭里晦澀出聲。 “不行,我不想......” 重塵纓暗沉了眼睛,依然不為所動,只更加蠻橫地按住他的手,別在耳側,試圖用行動讓他閉嘴妥協。 “宴宴乖一點,聽話?!编硢〉较袷峭{。 但宴玦已經在混亂里徹底清醒,屈腿一踢,膝蓋撞在重塵纓的腹部,把人踹到了床尾。 他看了眼重塵纓被自己踢到的位置,沒什么痕跡,便拿被褥蓋住自己的下半身,偏過臉,嗓音發沉。 “出去?!?/br> 重塵纓回過神,看著眼尾緋紅未褪的宴玦再度怔愣。 “宴宴,我——” “我不想說第二次?!?/br> 他哽了哽嗓子,怎么也沒想到宴玦真會如此強硬地拒絕他。 嘴唇張了又閉,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沉默著收拾好殘局。 臨走前想要再抱一抱人,可手還沒碰到,宴玦就直接挪到了床頭另一側,視線偏開,連眼神也不愿意給。 重塵纓忽然體會到了當時宴玦被自己拒絕時的心情,胸口堵得慌,只卡出聲短暫的氣:“......抱歉?!?/br> 等重塵纓的氣息全然不見,宴玦才拿被子蓋住半張臉,雙腿彎曲,把自己緊緊蜷了起來。 臉頰靠在被褥邊緣,鼻尖埋進去,輕輕嗅著那個人殘留下的味道。 - “大祭司呢?”蝰走進來,自覺坐在宴玦對案,像是隨口一問。 酒青給他倒了一碗茶,然后屏退下人,帶上了門。 宴玦眼睛還在公文上:“我最近沒召見她?!?/br> 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的人來報,說大祭司最近和雷蛟走得很近?!?/br> 宴玦抬起臉,驀然頓了半晌,才緩慢點頭道:“......我知道了?!?/br> “還有一件事,”蝰忽然揚起笑,作出副看好戲的表情,“你打算怎么處理重塵纓?” 宴玦沒接話,只是把手里的書簡放回桌案上。 “你狠不下心,雷蛟可不會,若是強行阻攔......” 蝰頓了頓,格外冷靜地給他分析利弊:“你回妖族的時間不長,名望遠比不上雷蛟,憑我對他借題發揮、無中生有的了解,真對著干,對你百害而無一利?!?/br> “本來他要是自己走了什么事都沒有,可他偏就沒走。玄門九重是厲害,卻也扛不過整個妖族的立場?!?/br> “這事你幫不了他,起碼自己動手還知道點分寸,日后有挽救的可能?!?/br> 宴玦斂著眼睛聽了個完全,卻依然沒說話。 只是沉默過后忽然問道:“為什么相信我?” “我只相信真正為妖族著想的人?!彬衩嫔绯?,語氣平平,“更何況,我曾經受過你生母的恩,知道枯蝶血脈對于種族歸屬的影響有多大?!?/br> “最重要的是,單靠我一個人改變不了現在的妖族?!?/br> 他看著宴玦的表情,驀然嘆出口氣,語氣誠懇。 “之前你倆的事,我很抱歉。妖族需要枯蝶,所以我必須那么做?!?/br> 沒料到蝰會主動道歉,宴玦表情微愣,還是點了點頭:“過去了?!?/br> 頓了一秒,接著又補充道:“再說他不也把你打了個半死嗎?” 蝰眼睛一瞇,剛想咬牙切齒地說什么,門便被推開。 重塵纓端著盤點心從外面走進,在看見蝰時陡然陰了臉色。 自從那天早上之后,宴玦便再也不讓他近身,唯一能碰面的時候就強行搶走侍女的活計,照顧衣食起居。 重塵纓怕惹得宴玦不高興,便壓住難看的表情,把點心放下之后并未離開,反倒緊挨著人坐在旁邊,然后偷摸扯了扯他的衣角。 宴玦會意,便看向蝰,問道:“還有其他事?” 蝰盯了眼重塵纓,照舊說道:“最后一件,江雪確實不見了,沒人知道她在哪?!?/br> 宴玦正想說話,重塵纓卻忽然插上嘴:“江雪,幽兔妖神?不是早就死了嗎?” 蝰和宴玦皆是一愣。 重塵纓看見宴玦驚訝的表情,便解釋道:“得是好久之前了,封堂主觀星的時候發現她的命星隕落,告訴二師父的時候我正好在?!?/br> 他盯著蝰,語氣戲謔:“當時他們還好奇為何妖族沒傳開,沒想到你竟然是真不知道?!?/br> 蝰面色難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跟宴玦交代了聲:“等我消息?!?/br> 等他一走,重塵纓便不管不顧地把宴玦抱起來放在懷里,從后圈住腰,下巴擱在頸窩里收緊。 宴玦跟蝰走得越發近,讓重塵纓哪哪都不舒服:“你跟他,現在關系很好嗎?” 宴玦起初想躲,可還是由著他亂蹭自己的臉,輕聲應道:“還行?!?/br> 重塵纓語氣更低,音調也越發委屈:“他之前想殺我?!?/br> “他向我給你道過歉了,挺誠懇的?!毖绔i于是把手摸到重塵纓臉上,側過視線回應,溫溫柔柔地哄,“你要是不滿意,我讓他當面給你說?” 重塵纓敏銳察覺到宴玦態度的松動,頓時把人攬得更緊:“那算了,跟你說就是跟我說?!?/br> 他看著耳側那枚礙眼的發扣,神色微頓,試探著開口:“這個樣式沒我送你的好看,手感摸起來也不好,我重新給你做一個好不好?” 可宴玦忽然一凜,放在重塵纓臉上的手又收了回來,語氣發寒:“重塵纓,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