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實在忍無可忍,終于被重塵纓折騰醒了。 “......別弄?!毖屎磉炝丝跉?,讓本就干澀的嗓子更加沙啞。 哪怕倦意未消,他也沒真的掀開人,只是眼睛半斂,低著下巴小聲抱怨:“昨晚還沒把你伺候盡興嗎......” 重塵纓沒出聲,忽然停下動作,撐在他耳側,頭發半散著,面無表情,只眼神定定地看著他。 “我明天要走?!?/br> 毫無防備的一句話。 像半瓢冷水潑在臉上,讓宴玦完全清醒過來。 他緩慢抬起眼睛,正好對上視線,交織纏繞,卻兩相無言。 喉頭滾動,靜聲吸了口氣,又沉默地伸出指尖,沿著重塵纓的面部輪廓一路往下,先摸到眼尾那顆細小的黑痣,然后橫劃過眉骨,接著從鼻梁落下,點在嘴唇上。 呼吸是灌了啞的沉鉛,獨見其形,不聞其聲,藏在發苦的空氣里,只有皮膚和指腹交錯的摩擦細音。 宴玦半闔著眼睛,也僵持著動作。 重塵纓不想再等了,于是吻直接撞了下來。 死去半宿的聲音又再次出現,且比以往每一次都更加強烈,沒有壓制,沒有忍耐,近在耳畔,吐進心底。 只是沒有慣常的輕佻語句,異常沉默。 宴玦的指尖近乎顫抖地反抓在枕邊,始終蜷曲,接著又被拽下來,手腕遞到那人面前,尖牙挨著明顯藍青色的血管,咬破了皮。 猩紅順著手臂綿延往下,滴落在腹部線條的擠壓陷坑里,盛了一汪鮮艷,盛了一眼涼泉。 重塵纓心在干涸里,傾身下去,吐舌卷走了凈水。 迷醉陷落的人猛一激靈,聲音再度脫軌。 不知第多少次被他拋上云海頂端,又撲通一聲溺進深邃海底,次次都隔絕呼吸。 最后只能被人強行摜在跟前,脖頸后靠在肩膀,偏向耳側連連緩氣。 “怎么又要離開......” 輕若柳絮,剛飄下來就飛走了。 宴玦知道這話很沒意思,只是出于一點故意放縱的任性,還是想說。 重塵纓哽了哽喉嚨,給他揉肚子的指尖也停了動作,手臂收攏,把人抱得更緊。頓了半晌,擠出來兩個字。 “抱歉?!?/br>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不想離開宴玦,可又實在擔心戰爭爆發之后宴玦會出點什么意外。聽從并完成云流止的安排,快點結束戰爭,才能最大程度的幫助宴玦。 “不用跟我道歉,你有想做的事,我很高興?!毖绔i看著他低垂的眼睛,伸手去摸他的臉,“為了兩族開戰的事?” “你知道?” “陛下同我講過了?!?/br> 重塵纓張了張嘴,有些吞吐:“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br> 若不是二師父來這一趟提醒了他,這些有礙情感生活的事早被忘得干干凈凈。 “沒關系,”宴玦無所謂地笑笑,“這種事又不是你能左右的,更何況,也不是第一次出征打仗?!?/br> 出征。 會離開,會分別,危險的征兆。 重塵纓不說話,忽然把臉塞進他肩窩里,手臂圈著脖頸往自己這邊帶,蜷起來,讓臉頰完全貼緊皮膚,悶著聲音問道:“今天有空嗎?” “沒事......陪你?!毖绔i也順著姿勢把他抱得更緊。 重塵纓閉上眼睛,像開閘了的水,絮絮叨叨起來。 “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因為忙得過了飯點就不吃飯,更別拿豌豆黃隨便抵事,再喜歡也不能當飯吃,我會讓溫鐘和張叔都盯著你的?!?/br> “別大晚上穿丁點兒衣服還練功,就算身體再好捂一身汗也是會著涼的?!?/br> “......” 宴玦被這面面俱到的觀察驚得一愣神,眉眼切切壓下來,小聲說道:“你說得好像我之前二十多年能活下來是個奇跡似的?!?/br> 重塵纓沒搭話,只繼續交代:“還有之前寫給孤劍冢的玄門八重心法,我給你也謄了一冊,但武修和靈修終歸還是有區別,你練的時候小心些?!?/br> “遇到什么事就傳信告訴我,二師父就算打死我我也回來幫你?!?/br> 宴玦盯著他,聲音忽然淡了下來:“你怎么了?突然這么多交代?!?/br> 重塵纓一抿嘴唇,又埋頭去嗅他的頸側:“沒什么......我就是一想到好久都見不到你,就有好多話想跟你說?!?/br> 他不敢說出口,唯恐犯了忌諱,那藏在心底,隱隱約約、越放越大的不妙預感。 現在就讓他心跳加速,惴惴不安。 宴玦圈著他的額頭,落下一個吻,輕聲說道:“那就半個月一封信,給你匯報一下近況?” “兩封?!敝貕m纓悶著嗓子。 “玄甲衛的cao練更忙了,哪那么多時間寫信?” “就兩封?!彼痤^,神色定定。 - 江湖世家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當年馳騁天下的樓月歸并非傳承絕斷,而是后繼有人,被曾經的相好云流止接回云閣,做了二長老。 年紀輕輕,大有所為。 名字叫做重塵纓,是當初修補封印的四大宗師之一。 背負著面首罵名,卻救世人于水火,說書人慣會摘取亮點,在美化的傳說里添油加醋。 世家和皇族把戰爭將至的消息暫時瞞了下來,沒讓百姓所知,卻在暗地里早早做好安排,以選拔教授之名,糾結各地將領聚集云閣,突擊強化,共商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