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宴玦把指尖碰上去,正要給他治療,重塵纓卻把手抽了回去。 “不用管,就當給我長個教訓?!彼麩o所謂地笑笑,反而牽住了他的手。 “回去吧?!敝貕m纓正想拉著他往外走,卻發現拉不動。 回頭看過去,宴玦垂著眼睛站在原地,似乎思緒已經飄遠。 “怎么了?”重塵纓問道。 宴玦睫毛微動,抬起臉,朝他看了過來。 深水沉舟一樣的眸子,斂著隱晦的光,異常冷靜,也異常篤定。 讓重塵纓不禁一震。 “重塵纓......” “我好像是真的,有點,喜歡你?!?/br> 聲音很輕很淺,但重塵纓還是聽見了。 某個瞬間,他聽見自己的心跳幾乎要沖破肋骨,破開血rou,呼嘯而出。 “你......再說一次?” 他甚至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以為自己恍惚了聽覺,竟然能從宴玦嘴里聞見這話。 宴玦目光定定,重復了一遍: “我好像是真的......有點喜歡你?!?/br> 重塵纓急促了呼吸,近乎茫然地愣在了原地。 他本來就不要很多,一點點,只要有,就行。 他知道這一丁點的喜歡對于宴玦而言是多大的改變,多大的份量。 一個從不動真心的人用上了“真”這個字,用上了“喜歡”這個詞。 就像封雪百里的冰原終于舍得裂開一條細縫,允許他沿著萬丈冰層深入直下,浸泡在秘境之內的潺潺麗水里,傾聽清流婉轉。 種子已經生了根,發芽就是遲早的事。 重塵纓飛快回過身,捻住了宴玦的下巴,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甚至是得意。 “只是有點?” 他只舍得調侃一句,不等回答便急切湊近了嘴唇,按住他的后脖子,侵略地啃,放肆地咬。 宴玦依著他仰起下巴,唇邊也跟著勾起點些微的弧度。 可沒讓他得意一會,便猛地扯住他后腦勺的頭發,把人拽離了開去。 重塵纓嘶了一聲,擰著眉正要開口,不遠處卻傳來了一聲喊。 “將軍!”聲比人先至,好幾騎玄甲衛齊齊出現,“您進來太久,我等放心不下,特來支援?!?/br> 宴玦若無其事地咳了一聲,抹了把嘴唇才回過頭,音調和平常沒什么兩樣:“我沒事?!?/br> 他瞥了眼似笑非笑的重塵纓,沉聲下令:“今日之事,多舌者死?!?/br> - 晨日再度臨空,窄街人影漸重,煙火亦燃。 罕見穿了身紅衫的公子心情極佳,嘴角不自覺勾起來,哼著不知道哪里的小調走在老街中央,似乎還在回味早上枕邊人親賜的一個深吻。 重塵纓把兩只手背在身后,指尖勾了根墻縫里隨手扯的狗尾巴草,晃晃悠悠,氣定神閑。 踏水閣的名字取得驚天動地,實際卻只是深巷里的小小茶樓,扎在俗人堆里,仗著花哨格調搬弄風雅。 這里燕雀聚集,又自認鴻鵠,出現什么樣的人都不奇怪。 可今日,重塵纓卻沒聽見里邊應該傳來的吵嚷動靜。他正對著緊閉的雕花木門,停下腳步,豎起了耳朵。 除冷潮過境的瑟瑟風聲,四面皆死寂。 嘶——嘶嘶—— 地面某處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重塵纓低下頭,發覺是一條紫色的蛇匍匐在自己腳邊。 緊接著門內傳來一聲吶喊。 “重公子到——” 木門轟然打開。 第52章 喜歡能打的 “重公子到——” 是卡了口老痰一樣的粗糲嘶鳴。 木門打開的瞬間,巨大的靈力沖擊從縫隙里傾瀉而出,席卷烈風,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直沖面門。 鬢發被波濤揚起,重塵纓微微抬起眉毛,并未躲開,甚至在唇邊勾起了個幾不可見的笑。他視若無睹地徑直往前走,在沖擊臨到眼前時,凝聚起了一層牢不可破的白色屏障。 擋在跟前,用內力生扛靈力,如同白色香灰反向點燃藍色帶黑的焰火,在瞬間盡數熄滅。 重塵纓沒有絲毫停頓地踏過了門檻。 漩渦散盡,他在余波里看見了個渾身漆黑,面部長滿鱗片的男人,目測是條黑蛇。 那黑蛇嘖了一聲,不怎么甘心地側過身,露出了坐在他身后的蛇族之王,妖神蝰。 待黑蛇完全退開,視線再一外擴,全局入眼。 以蝰為中心,各色妖魔環伺而繞,蛇蟲吸附于高閣梁柱,鷹鳥盤旋于矮桌木欄,齊齊看向重塵纓,死寂一片,冷目相逼。 這是被封印阻隔在域內的妖族......或許還有更多...... 重塵纓沒被這陣勢嚇到,臉上笑意更甚。他盯著正前方那人血紅色的眼睛,戲謔開口:“這算見面禮?” 蝰十指相觸于面前,是副斯文又陰仄的笑:“重公子哪里的話,妖族一向實力為尊,不過好心替你立威罷了?!?/br> “是嗎?”重塵纓不置可否,緩慢了語氣,“既然如此......” 下一秒,暗紅身影在瞬間從門口閃至黑蛇背后,木劍出鞘,僅頃刻間便從背后貫穿了心臟。 黑蛇驀然一愣,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他茫然低下頭,只看見那沾染在半截劍刃上的鮮血滲進木質芯里,又在眨眼間浸透消失。 如同自己的生命。 裂帛聲再此唱響,是長劍自血rou收回。轟得一聲,尸身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