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宴玦想把手抽出來,便試著掙動了兩下,可依然被使勁握著,動彈不得。于是他便干脆抬起頭,睜著眼睛冷冷看向面前嬉皮笑臉的人。 重塵纓對他無聲的抗議視若無睹,只含著淺笑繼續問道:“不怕他們耍什么陰險手段?” “走一步看一步吧......”宴玦終于死了心,任由重塵纓十指交扣在一起,然后得寸進尺地拉到自己唇邊,在無名指的關節上落下一個溫柔又輕飄飄的吻。 宴玦盯著他的動作,在有些發熱的嘴唇碰上自己那層薄薄的皮膚時適時開口:“況且有你跟著我,總不會出事?!?/br> 重塵纓驀然一愣,抬起眼睛,漆黑里隱著碎銀,星星點點地閃著光,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輕而易舉地就被勾了起來:“你真是這么想的?” 可宴玦卻避開視線,不再說話了。 星沙宮門前依然是柳文尚候著。 他看著重塵纓托著宴玦的胳膊把人從馬車上接下來,死潭一般的眼睛里終于蕩漾出了點水花。 “宴將軍、各位大人......”他如以往一般靦腆地笑著,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里,迎了上來,“封堂主已經等候多時了?!?/br> 宴玦點了點頭,并沒有接話。他邁開步子正要往前走,但柳文尚依然攔在自己前面。 他頓了頓聲,問道:“柳大人這是還有事?” 柳文尚擰著眉頭,看了眼宴玦,又看了眼他站在他旁邊的重塵纓,十分忸怩地動了動胳膊。半晌,才輕輕呼出一口氣,低聲說道:“是關于姜相爺的......” “您也知道他是柳某的老師,歲數大了本就身體不好,如今又關押在玄甲衛,我實在是擔心啊......” 宴玦聽出了他話里有話,直截了當道:“柳大人有話不妨直說?!?/br> 柳文尚神色微愣,因為被打斷說話,連臉頰都漲得紅了起來。他垂下頭,壓低了聲音:“柳某想問問老師的近況,還請將軍移步?!?/br> 宴玦微微一頓,眼皮動了動,視線飄向了重塵纓。 重塵纓也看向他,揚起下巴,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他將雙手背在身后,手指上的銀色戒指閃爍出星光,隨時準備召喚出不渡生。 “請?!毖绔i抬了手臂,和柳文尚一同走到了不遠處的屋檐下。 “勞煩將軍,柳某想問相爺如今的身體如何,老師從前在生活飲食上多有挑剔,不知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柳文尚這般問著,雙手依然攏在袖袍里。 宴玦注意到了這不對勁的動作,只裝作沒看見一般,語氣尋常道:“柳大人放心,姜相一切都好,妖族之事尚未定性,沒有陛下之令,沒人敢苛待相爺......” 見他正專心說著話,免不了分神,柳文尚便暗自吞咽了口水。藏在衣袖里的手動了動,飛快掏出了一把紅色短刀。 霎時間,藏在宴玦身體里的陣法刻印綻出金光,如同認主一般將那短刀緊緊包裹,變成了同樣鮮艷的血紅色。 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引導柳文尚朝著宴玦的腹部捅去。 保險起見,刀刃上還淬了蛇毒,在陣法作用下,只要是身上帶傷的人,便都敵不過蛇毒的蔓延擴散,從傷口處趁虛而入,取人性命。 “宴將軍,是柳某對不住您......” 柳文尚語氣發顫,看著宴玦忽得驟縮了瞳孔,右邊的眼睛里瞬間盈滿水珠,竟落了滴淚下來。 “等到了下面,柳某一定向您賠罪?!?/br> 第38章 給我聽話點 柳文尚還沒來得及聲色懼泣,卻發現宴玦依然還好端端地站著。 有陣法加持,外加蛇毒作用,他應該是一擊必死的??墒聦崊s是刀刃被護身靈障阻攔在外,利器沒捅進去,劇毒也沒飄進去。 “你......你怎么一點事都沒有......”柳文尚倒吸了口氣,磕巴得連話也說不完全。 他在今天豁出所有賭上的一切,全部都結束了。 還是失敗了.......心底的涼意貫徹從頭到腳全身,讓他無端打了個激靈。 他依然救不了老師。 可堵在咽喉里太久的種子卻忽然發了芽,戳破皮rou迸發枝條,讓通暢的氣流順著傷口溢流進來,竟讓他生出了種如釋重負的痛感。 這種不得不為,卻又違背本心的道路太過難熬,難熬到苦等太久的懲罰都是一種恩賜。 宴玦看著他不斷抖動的瞳孔,音調平淡地接上了話:“柳大人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要知道......可天下沒有如此便宜事,你又該拿什么來換呢?” 他冷著臉往前一跨步,像是一堵無形的墻壁直白壓近,逼得柳文尚蓄滿了汗,連連后退。 柳文尚吞咽了口水,正要收手把匕首抽回來,卻又被猛然抓住了手腕。 僅僅是兩根手指使力,腕骨就幾乎要被捏碎了。 “將、將軍......” 柳文尚被這突如其來的疼驚得一松手,那匕首便砰得一聲落在了地上。 宴玦這會兒也不再掩飾刻意偽裝的傷勢和靈力,藍色光暈轟得一聲從周身炸開,徹底拔除了山礬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丁點兒陣眼。 柳文尚被那靈力沖擊地倒退數步,本來被宴玦勉強擋住的身形終于露了出來。 而轉瞬間,一柄木劍自他面前、宴玦身后直刺而來。 宴玦猛地感受到這直取柳文尚性命的凜凜殺意,飛快把人往自己跟前一拽,卻也只讓那柄飛劍堪堪避開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