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尋著時機積蓄靈力,期以一擊斃命,可面前這人卻難纏得厲害。 利爪對長劍,一招一式極盡登峰體術,甚至壓制住了靈力施展。 話多的也跟打架一樣,實在難纏。 “我見過他,和你一樣的死魚眼睛......”重塵纓咧著牙,壓低聲音絲毫不懼,同著急光劍刃再次逼近,“丑得叫人終生難忘?!?/br> “......” 男人似乎忍不住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br> 聲音短促,像是被刻石磨破了的砂紙。他凌厲了視線,積攢許久的靈力終于爆發,將重塵纓震出數米開外。 他揮動翅膀懸于半空,在掌中積起氣團,直直撲向仰摔在地的人,企圖直取性命。 眼見殺意逼近,重塵纓依然笑意未減,只胡亂抹了把嘴唇,把下巴揚了起來。漆黑的瞳孔中映照出狹小的人影,似乎就是將其圈養在了一方囚籠里。 他握緊手中劍柄,坐直上半身,猛地倒插入地。地面在頃刻間碎裂成片,但木劍卻依然完好,只是劍身上下忽然豁開裂縫,從內而外透出絲絲猩紅血光。 男人離他越近,那裂縫也越大,光亮也越強。 可在不斷逼近的灰藍色氣團里,重塵纓卻忽得瞥見了一縷綠光。 那是春日里最為常見的顏色。 能使枯木逢生,也能使活人喪命。 雙眼陡然間睜大,霎時露出諸多慘白。深不見底的瞳孔吞并視線,是封塵太久的夢魘裂冰破土,在死寂里裹挾著鋒利碎刃突乍上涌。 鐵釘椎骨的疼痛,尸身淹沒的血河...... 還有被強行抽干的靈力...... 冷汗浸透后背,渾身盡泡寒潭,只需要一瞬間。 劍刃上的那層木頭還沒來得及開裂落下,本該漸強的光又虛虛暗了回去。劍隨心動,裂縫再次合攏,變回了開始的木劍。 重塵纓眼前發了白,整個人僵在原地,連鷹爪即將貼近面門都無所察覺。 窗戶外忽然爆出劇烈聲響。 那是利刃劃破氣流的聲音。 眨眼間,巨大的槍尖虛影流泛淺光,上附的蛇鱗甲紋如金線涌動,從天而降影綽綽地籠罩住了整個暗室。 接著,那虛影轟然爆裂,附帶著強烈的震感余波,得逼整座閣樓都晃動了支撐,房梁松垮,碎屑橫飛。 再看那黑眼男人,亦被蕩飛數米。 重塵纓麻木地仰起頭,是宴玦的臉自眼前略過。 這還是他見到宴玦以來離得最近的一回。 隔著那不到三尺的距離,卻能清晰地看見眉骨上每一根走勢利落的羽劍,極窄的寡rou眼皮迫近瞳孔,眼尾則順著眉宇的方向望上挑起。 典型的眉壓眼,輕狂又張揚。 像迅疾的狼。 宴玦停在自己跟前。 他橫著眼,右手持槍而立,左膝跪地止住了飛躍而來的身形慣性。 只回頭望了眼重塵纓,見他還算無事,便再次盯住了面前還未竭力的男人。 “妖族鼠輩——” 涼薄嗓音印刻著長槍,再次降臨。 那男人依然不說話,眼見著形勢不對,只邊擋邊退,無知無覺靠近了窗戶。 向后一仰身,便再沒了動靜。 宴玦朝窗下一望,竟已張開雙翅飛出了數十米開外。 “死兔子......” 明明是罵人的話,語氣卻沒什么起伏。 等完全不見了蹤影,他才去看還坐在地板上的重塵纓:那人竟滿頭冷汗,眼睛像著了魔一般失去焦距,瞳孔顫個不停。 這副模樣怎么也不該在他身上出現。 宴玦腦袋一歪,在他面前蹲下了?!澳阍趺戳??”雖然稀少但也夾了幾分關切。 重塵纓茫然地動動嘴唇,思緒半虛半實地飄在空中,看見眼前重影閃爍的宴玦,勉強回了神。 原來是假的...... 他以為自己早已忘卻了噩夢,可到頭來,竟還是深陷泥潭。 可憑什么遭受折磨的永遠是他,憑什么要再次拉他陷進淤泥......那早已不是他。 咚、咚 焦躁不安的鼓動心跳將他拉回現實。 可這還不夠,他需要更直白、更激烈的攻擊和拉拽,告訴他,他如今活得囂張恣意,活得居高臨下,能輕而易舉地挑起所有加害過自己的偽善人性,將其踐踏腳下、玩弄股掌。 重塵纓迫切想要證明自己不再是從前那個人為刀俎我為魚rou的可憐小畜牲......迫切想要證明真實的自己...... 他毫不猶豫地盯上了近在咫尺的宴玦。 他輕咳了聲,語調干澀發?。?/br> “我沒靈力?!?/br> 他故作冷靜地看著對面的那雙眼睛,把暗含的烈烈心火給壓在底下。 那雙眼睛忽然一愣,似乎沒聽明白。 “我沒靈力?!?/br> 重塵纓便又說了一次。 樓里樓外的打斗聲忽然止息,靜得只能聽見布簾隨風揚起發出的輕輕摩擦,還有兩人呼氣吸氣的急促節奏...... 也可能只有他自己。 這細微的躁動持續了很久。 在近乎漫長的沉默之后,宴玦終于有了動靜。 “你說什么?” 他忽然壓低了語氣,眼皮也半斂了起來。 重塵纓反倒抬起了眼睛,瞳孔里劃過淺淺的亮。 “我說......”他一字一頓,“我沒有靈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