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余暉被他沒頭沒尾的話弄糊涂,“什么壞人?” 他捏住落霜搭在胸口的手,捏他的手心。 落霜沉默良久,露出一個情緒復雜的笑:“該下地獄的壞人吧?!?/br> 他終有一天會去往屬于他的深淵,可他拽了余暉一把。 自以為是冷漠,實則是個膽小鬼。 他怕冷、怕孤單。 從父親再也回不來的那一天起,他就怕。 這樣混賬的日子,這樣該死的生活,他過了二十幾年了,實在過怕了。 “對不起,余暉?!?/br> 這是他第一次叫余暉的名字,余暉一愣,下意識撲到他胸口,緊緊抱住他。 “再叫一次?!?/br> 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你想說什么,我只想聽到你深切地喚我的名字。 “余暉?!?/br> 落霜的聲音很小,小到蟲兒都驚不走。 余暉抱得很緊,他笑著,眼淚落在他的胸口,他大笑著問落霜:“是不是、擔心你出事之后,會傷害到我?” “是?!?/br> 落霜不擅長撒謊,更不擅長偽裝,他第一眼就看中了余暉,他被他眼里相似的痛苦深深地吸引。 他演不了冷漠,害怕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所以你總是不讓我靠近你?” “是?!?/br> 余暉捂著眼睛,眼淚止不住地從手心里流下,“不是因為討厭我?” “不是?!?/br> 他想起落霜那些矛盾的行為,明明愛吃糖,卻拒絕他的好意;一邊冷漠地抗拒,又莫名想要做好一個丈夫的職責。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原來還有另一個人也如此艱難地熬著。 余暉將整張臉埋在落霜的衣服里,所有的眼淚和情緒都丟進他的胸膛。 落霜嘆息一聲,“余暉,對不起?!?/br> “沒什么好對不起的,我高興呢?!?/br> 余暉撐起身,一拳砸在落霜的肩頭,“有個人跟我說,在這個時代,不論你做了什么,都不要責備自己?!?/br> 錯的不是他們。 一陣風過,翠綠的草兒隨著飄搖,落霜按住余暉的后腦勺,“好?!?/br> 余暉反手抱住他,“你是不是很擔心,我們像你的父母那樣?!?/br> “嗯......” 也正是如此,落霜沒有選擇和女性結婚,他不想有孩子。 落家并不止他這一脈,其他人會努力傳下適合駕駛戰甲的基因的。 他不想。 “那你一定、要努力活著?!?/br> 余暉抱著他的肩膀,低聲祈禱。 祈禱什么? 他要祈禱的太多了。 他始終不明白他對落霜到底是什么情感。 但聽到他呼喚他的名字時,他只想一輩子都聽下去。 不要夫人、不要先生、不要任何身份稱呼,他只想聽到落霜叫他余暉,如果落霜死了,就聽不到了。 他不想落霜死去,從始至終就不想,甚至恐懼。 如果愛一個人,是不想他死掉,那他應該是愛落霜了。 “落霜?!?/br> “嗯?” “沒什么,就想叫你?!?/br> 他們在陽光下擁抱彼此,享受從彼此的罪孽里偷來的歡愉。 軍部體檢的日子很快來臨,落霜早早趕去醫院,余暉則是被絨英喊走了。 “你怎么找來了?” 初?楓見確實被絨英嚇了一跳,但了解之后,只對這個孩子感到憐惜。 絨英個子比他高,笑嘻嘻地往他頭上扣了個帽子,“家里沒人陪我,好無聊?!?/br> 他能找來,一定是元成授意的,應該是被這個家伙鬧得不行了。 “你想出去玩?” “不想,我想去你的工作室?!?/br> 絨英從口袋里拿出三張復印紙,“這是我的證書復印件,你要是需要看原件,我明天拿給你?!?/br> 余暉徹底愣住了,絨英才15歲,已經拿下了聯邦最有含金量的調香證書,還有參加國際比賽的金獎,是協會里最年輕的成員。 這樣一個金牌選手,來他這個小小的工作室,豈不是拿著大炮打老鼠? “這、我可能聘不起你?!?/br> “沒事啊,我可以去你那里當實習生,你管飯就行?!?/br> 絨英不缺錢,他最缺的是找點事做。 他跳級完成了學業,又不是從小作為戰士培養,此時是最休閑的人。 如果沒有戰爭,絨月沒有戰死,他也許會安逸地過完這得天獨厚的一生。 “好吧,歡迎你加入我們,我帶你去見一下同事?!?/br> “好耶?!?/br> 絨英笑得興高采烈,明顯還是小孩子心性,想往余暉身上扒,但自己太大只,最后只能像掛在元成身后一樣,掛在余暉身上。 - 落霜抽完血,看向一直守在一邊的張琛,對方帶著口罩和護目鏡,只是輕輕點頭。 張琛并不能長久負責落霜的健康,過段時間就會再多兩個人對落霜的檢查報告進行復審。 如果不能買通他們,那就只能用非常手段。 張琛忙得眼圈烏黑,盯著落霜的背影出神。 被指派當白虎持有人的醫生時,他就失去了自由。 上一任醫生在診斷室里自盡,而他也跟著落霜一起苦熬了這些年,精神和身體都處于臨界點。 他可能很快就會被別人替代,運氣好的話,能住到一個受人看管的地方度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