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前的男生和印象里的小男孩完全不一樣了,長高了也長開了,沒有少年時的稚嫩,挺拔溫潤,只不過那份張揚自負好似也被時間磨平了。 黎莉覺得這樣的云亭陌生,她詫異他的改變,卻也心疼這些變化。 “當年除了你父母的電話之外,什么消息都沒有,”黎莉溫柔的眉眼里涌起幾分痛心,“云亭,你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對你傾盡心血,只換來這么一個不清不楚的結果嗎?” 她的語氣并不重,可這些字句像一把刀刺進云亭的胸口,碎片刺進皮膚,他感受到久違的疼痛。 云亭直視不了黎莉的目光,只能垂眸低頭,半晌,嘴唇微動,“老師,對不起?!?/br> 黎莉見他拒不回答的樣子,心里有氣,卻又無可奈何,“你這次回來,是想進入舞團編舞,如果不是聽到老劉說起我還不知道。你想進舞團為什么不來找我?我可以幫你,這件事對章藝明來說也是舉手之勞,何必一家家去面試?” 云亭滾動喉結,嗓音有些干澀,“我不想靠別人?!?/br> 這話說得倔強,黎莉注視著云亭清潤的面孔,直到此刻才隱隱看到他當年的影子。 那份烙在骨子里的驕傲好強一直未變,像個刺猬一樣憋著一股勁兒,寧愿刺傷身邊的人也要憑自己達到目的。 曾經云亭可以為了跳好一支舞練到暈倒,如今他也可以為了自己重新開始不撞南墻不回頭。 黎莉見多了年輕人的傲然,“你覺得請我們幫忙是靠別人?” “章藝明是音樂圈和舞圈里大名鼎鼎的編曲,而我,跳了一輩子,該拿的獎都拿了,這個圈子里只要是能叫得出來名字的舞團,就沒有我說不上話的?!崩枥蛘f,“你有我這個老師,有章藝明這樣的朋友,你掌握的人脈難道不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 “你如果真的想靠自己從頭來,為什么不從不知名的小舞團開始?” 黎莉一針見血,讓云亭啞口無言。 “你自詡當年榮耀,又是世界冠軍,你想用這個噱頭走捷徑,”黎莉說,“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肯接受我們的捷徑?” 云亭臉色青白,難掩難堪。 以前他練舞練到暈倒,從醫院醒來時,黎莉告訴過他一句話———自傲是好的,可過強的自尊傷人傷己。 他的人生順風順水又輝煌璀璨,即便沒有走舞蹈這條路,他也絕不會給別人瞧不起他的機會。 他自信在任何領域都能發光出彩,更要將決定好的事情做到極致。 可事實總是事與愿違,教人成長。 他空缺的不只是這五年,更是缺少讓人信服的理由。 沒了榮譽傍身,他什么都不是。 滿柜子的獎杯獎牌成了廢品,論斤賣也不過幾十塊。 當晚云亭站在不染灰塵的柜子前看著堆滿的榮耀,這些全是他在舞蹈圈存在過的證明。 站久了左腿隱隱作痛,云亭坐回沙發上,眼睛依舊盯著柜子發呆。 老天給他這么大一個教訓,想讓他學會低頭,學會求助。 可云亭學不會,也不想學。? 第3章 |峰回路轉 時間又過了幾天,就在云亭猶豫不決,要不要向可笑的自尊心低頭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 那是一個早晨,云亭正在做晨練,玄關墻上的電話響起來,是保安亭打過來的,他起身去接,保安說有一個自稱云老師朋友的人想見他,放不放行。 小區安保系數很好,陌生人不會放行,外來者都需要登記。 云亭問對方叫什么,保安從中傳話,聽筒里傳來一個年輕朝氣的聲音——— “云老師,我叫成譽。我是飛天舞團的人,想和你聊聊關于編舞的事情?!?/br> 保安說:“他說他叫成譽?!?/br> 云亭不認識這位,但思索幾秒,讓保安放行。 十分鐘后,門鈴按響,云亭打開門,還未看清來人,對方先朝他打招呼。 “云老師,您好!” 云亭平視的視線先落在對方喉結上,再緩緩往上,停在男生帥氣的臉上。 男生看上去很年輕,一雙杏眼明亮有神,眉骨高挺,山根挺翹,分明是很有攻擊性的長相,卻因為圓圓的眼和燦爛的笑容融化了這份鋒利,看上去蓬勃陽光。 他很開心,看到云亭后笑容又明媚幾分,規規矩矩站在門口,任由云亭打量自己。 成譽比云亭高一些,看上去并不魁梧,雙腿修長,腰身窄但并不纖細,薄肌覆蓋在身體上,勁瘦而充滿力量。 出于從小受到的教育,在別人家里留下信息素是一件冒犯的事情,后頸的阻隔貼隔絕了大部分清苦有鋒芒的alpha信息素。 “先進來吧?!痹仆そo他讓路,把鞋柜里的鞋套遞給他。 成譽麻利套上,跟在云亭身后進屋,保持著幾米的安全距離,不生疏的同時又有一份親近。 云亭去倒了一杯水,回頭見男生筆直站在客廳中央面對沙發,有種在等待考核老師的正經感。 成譽察覺云亭的視線,又笑了一下。 他年輕,不懂隱藏心思,歡喜憧憬就這么直白地寫在臉上。 “你坐?!痹仆ぐ阉f給他,問出一個關鍵問題,“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兒?” 成譽本來在喝水,聞言嗆了一下,看云亭的目光微閃,“那天您來舞團的時候,我本想給您打招呼來著,但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