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塵根本不知道，這一幕極具沖擊力的畫面，對于萬千靈路少年來說，如此震撼人心，如此動人心魄。

    于入道初始，雛鷹初啼的感應境，摧枯拉朽般，一日連破三境，越過靈動，靈輪，立地成就神魄。

    神魄境，是一個分水嶺。

    便是放眼一境，都是不弱的強者。

    下放到域級疆域，直接忝列一方域主，擁兵千余。

    北靈境的原九大域主，都是這個境界。

    這一層次的強者，甚至能煉化獸魄，擁有奇異能力。

    配合天地萬獸的精魄，戰力暴漲。

    靈路位面，無法修行靈力，這意味著將空耗兩載歲月。

    但為什么每年，依然有海量的人族天才趨之若鶩？

    當靈路終點的諸王決戰落幕，所有活下來的人族天才都將獲得靈力灌頂的機會，修為暴漲。

    天賦恐怖者，一夜之間晉入靈輪境，乃至強大的神魄境都不是問題，五大院的正式學員也不過如此。

    這，便是靈路試煉最為寶貴的機緣！

    亦是無數人族天才壓制修為，遲遲不破開感應境，進階下一個層次，簽下生死狀，開啟生死試煉的根本原因所在。

    但是，現在...現在......

    百靈王族的世子殿下，憑借自身之力提前成就，十萬靈路少年在這片天地理論上所抵達的極限——神魄境。

    我們浴血奮戰，日夜廝殺，孜孜不倦追求的無上珍寶，早已被一個喚做牧塵的少年攥在手中，牢牢握住。

    這一刻，人們終于明白牧塵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靈力灌頂...偉大靈冠，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君視其如珍寶，吾棄之如泥沙。

    至于，百年少年為何能在靈路位面動用靈力，為何能在毫無靈力的靈路突破，為何能一日連破三境......

    凡此種種，日后恐怕都會困擾人們很久很久。

    ——

    至尊們，眼睜睜目睹了牧塵破入神魄境的一幕。

    “看來，你的身上藏著大秘密啊?！?/br>
    白衣強者，喉嚨中發出一陣低沉笑聲，目光森然。

    不論牧塵的身上，究竟隱藏著何種秘密，何等神物。

    只要擒下他，一切便會知曉。

    轟，天地間威壓暴漲，圣靈院的鎮守者渾身籠罩在璀璨的靈性光芒中，如同一尊降臨人間的天將般暴喝道：

    “我宣布，你有罪！”

    霎時間，整片天地仿佛都在壓迫牧塵，囚困住他。

    一只憑空凝成的靈力大手，遮蔽了太陽，轟隆隆地拍下。

    無可抵擋的至尊，出手了！

    人群中，不時響起陣陣低呼。

    甚至，有心性軟弱的少女下意識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呵呵，怎敢勞煩至尊出手......”

    收斂起所有靈性光芒的牧塵，似無所覺一般，扭頭環顧這片天地，發出一陣不明意味的輕笑。

    似不舍，似追憶，又似懷念。

    “不用你們送，本世子自己走?！?/br>
    緊接著，人族少年在一道道難以置信的目光下，舒展雙臂，縱身一躍，咔擦擦，周邊空間猶如鏡面般破碎。

    頎長人影身輕如燕，很快消失在空間通道之中。

    轟，滿地塵土飛揚，靈力大手撲了個空。

    呼啦，這一刻，舉世嘩然。

    無敵的至尊，怎會放走區區一位神魄境高手？

    接連三次出手，皆無疾而終。

    白衣強者，面色扭曲到了極致。

    他低下頭，望了望那條震得酥麻無力的右臂，沉默不語。

    指尖處，點點殷紅之意滲透而出。

    飽滿晶瑩的血珠越聚越多，爭先恐后地冒出。

    與此同時，轟隆，無法形容的可怕波動蕩漾而來。

    一面巨大無比的古老銅鏡，出現在白衣男子身后的虛空中，點亮無垠黑暗，浩瀚的靈能威壓籠罩天地，巨大的光影投影至地面，壓得所有生靈直喘不過氣來。

    它至少高達數千丈，造型古樸，氣質蒼莽。

    表面布滿無數古老而玄奧的花紋，看一眼就令人眩暈。

    滄桑，威嚴，古老，無言，仿若永恒。

    終極神器，審判之鏡！

    ——

    現場的氣氛，可謂壓抑到了極致，跌至冰點。

    燭天幾人下意識地對視一眼，皆看到眼中殘余的震驚。

    由五大院開創者聯手開辟的至高靈路，規則密布的奇異位面，讓人輕易掙脫束縛，來去自如。

    終極神器審判之鏡的鎖定，留下的印記，統統被抹去。

    此人身后，竟然站著何等層次的偉力？

    縱橫大陸的至尊們，尚且如此。

    又何況一幫修為不過感應境，正值青春的青澀少年們？

    若非顧忌在場的鎮守者們，秩序恐怕早已失控。

    饒是這般，數以千計的人族天才們，不少人憋得極為辛苦，按捺不住內心的復雜情緒，相互間，瘋狂交換眼神。

    巔峰王者的反應，不一而足。

    姬玄、楊弘寥寥數位幸存者，面如死灰，如喪考妣。

    他們就算想上十天十夜，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圣靈院至尊放走牧塵的理由，想不出牧塵逃走的可能。

    武家兄妹，冰清，木奎，這些素來與牧塵沒有仇怨的同代天驕，心中多半慶幸，日后還有機會與這般妖孽碰面。

    驕傲得如同鳳凰般的溫家天女，纖手捂住微張的嬌艷紅唇，魅力無限，嗤嗤笑道，“還真是意外的帥氣呢......”

    百靈大陸的王族世子是吧？本姑娘記住你了。

    周元幾人開心地笑出了聲。

    一眾百靈少年當中，那位孑然獨立的黑裙少女，滿頭璀璨如銀河般的銀色長發披散在肩，于山風吹捧下，輕輕舞動。

    銀發少女回憶起方才那一幕，心中泛起陣陣喜悅。

    牧塵縱身一躍，離去之際，曾轉身對其身后的少女無聲吐出一個口型，洛璃讀懂了他的意思：等我。

    ——

    大半個月前，還是那座篝火旁。

    “洛璃，我要中途離開靈路了怎么辦？”

    牧塵把玩中手中的血色令牌，突然出聲。

    “那我就在北蒼靈院等你?！?/br>
    “你若不來...我便殺了你?！?/br>
    銀發少女將洛神劍抵在少年的胸膛處，眸子清澈，目光清冷，視線中所傳遞出的情緒，卻足以觸動人心。

    “好啊，那便說定了?！?/br>
    牧塵輕輕推開黑色長劍，一把將身軀驟然僵硬的黑裙少女攬住至懷中，腦袋擱在佳人香肩上，嗅著淡淡的發香。

    慌亂之中的黑裙少女，只覺大腦一片空白。

    恍惚中，少年似乎塞過來一樣冰涼的物品。

    那是承載著他所有收獲的血色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