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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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寅遲的事,他好像又沒辦法不管。 不管不行,管了也不行。 寅遲現在對他的執著,只是基于之前被困,現在又身體有異,他的身邊從頭到尾都只有“方棋”這個人,他的執著,或許只是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只是一種類似于情感寄托的錯覺而已。 但他遲早會明白的。 他遲早不會再需要,再執著于“方棋”這個人。 想到這里方棋忍不住有些郁悶,覺得那因果線的來由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如果寅遲的身體真的和他們一直在找的幕后黑手有關,那么找到了幕后黑手,寅遲的身體問題說不定就能得到解決。 這件事無論知不知道因果線的來由,他們都要去解決。 如果不知道他和寅遲之間的關聯,他可以繼續把寅遲的話當成是消遣自己,是寅遲為了掩飾他的真正目的而編出來的瞎話。 他還像之前一樣,把不樂意聽的話當耳旁風,對寅遲一些奇怪的行為視而不見,他們就維持著那種誰也不懂誰的默契,等到最后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定。 那時候寅遲可以脫離他的身邊,會接觸更多形形色色的人,會有一段全新的生活。 而他了斷所有因果去投胎。 皆大歡喜。 可偏偏在中途出了岔子。 突然多出來的一段記憶像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壓得他束手束腳,連下一步該邁哪條腿都不知道。 說起來那幾段記憶是怎么塞進他腦子里的? 好像是從他去了一趟警局回來之后。 此時他身側拿它當站架的傀儡娃娃幾經波折,已經成功爬回到了他的肩膀上,娃娃沒多少重量,也不會讓人覺得沉,只是臉上多了一點異樣的觸感,方棋便側頭看了過去。 只見娃娃已經站在了他肩上,卻像是累到了似的,一只手撐在了他臉上,明明連呼吸都沒有,卻做了一個喘氣的動作。 跟它總是沒骨頭的主人一個德行。 方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手心微動涌出黑霧,憑空捏了個東西遞到了娃娃面前。 那是一顆璀璨的珠子,通體晶瑩,在燈光底下流光溢彩,喜歡漂亮東西的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一顆明珠。 然而他肩上的娃娃動了動,只是歪了歪頭,什么表情都沒有,方棋卻從它臉上看到了疑惑。 它并不想要這顆珠子。 于是珠子在它眼前變了色,變成了和他從警局里拿出來的玉佩一個顏色。 娃娃又換了一個方向,持續歪頭。 它對珠子的變化有新奇,但是沒有攻擊性。 試探性的,方棋從兜里摸出了那塊他一直隨身帶著的玉佩,看到那塊玉的瞬間,娃娃的臉色變了,它歪著的頭立正,直直地看著那塊玉佩,因為被交代過不許再扔玉佩,所以它只是看著。 方棋:…… 它討厭的不是不好看的東西,它針對的就是這塊玉。 它干嘛這么不待見一塊死物? 和寅遲有關嗎? 有“關”。 寅遲說過他是被關起來的,被限制在他身邊,能關他的地方是哪兒? 方棋不覺捏緊了手里的玉佩。 那么問題又來了,如果寅遲當時是被困在這塊玉里,他為什么會被困在玉里?能克陰制煞,這不可能是一塊普通廉價的玉,那這塊玉又為什么會出現在老奶奶的攤貨里? 還那么巧被他買了回去。 他和寅遲同齡同月同日出生,這也是巧合嗎? 方棋忍不住皺眉。 簡直一團亂麻。 這種感覺很不好,給人一種命運受人擺布,全是被人安排的憋悶感。 但是不是受人安排,他這輩子都已經結束了,人活一世,誰不是命由天定,被別人安排著走一遭? 所以方棋很快又想通了,他把娃娃拿下來握在手里,看了一會兒,又把娃娃擱回了床頭,起身進了洗手間去洗漱。 樓下寅遲從公寓里出來之后并沒有直接回書店,他在臨近河邊的一座假山石上坐下了,假山石正對方棋租下的公寓,他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等到他一直盯著的窗戶里沒了光亮,才起身離開。 次日方棋起了個大早,回了一趟辦事處。 辦事處里依舊里里外外都在忙碌的樣子,只是方棋這次回去,辦事處里的前輩不再是各忙各的,前幾次回來,除了負責接他的鬼車司機,進辦事處之后遇上其他鬼差,他們從來沒說過話,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但這次走進荒廢的“城隍廟”,刻意和方棋“偶遇”的鬼多了起來,是因為地府又效仿人間,搞了一個績效榜,用以激勵地府鬼差。 方棋不出意外以最小的資歷榮登榜首。 他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幾乎完成了某些鬼差近十年的kpi。 于是他和辦事處里的前輩,從互不斜視變成了點頭之交。 錯身而過的時候,方棋感覺那些前輩看向他時灰霧似的眸子里仿佛都在放著光。 他沒有在意,徑直進了謝辭那間現代化的辦公室。 偌大的電視屏幕今天是熄著的,謝辭坐在他的辦公桌上,正用鍵盤在電腦上敲打著什么。 方棋像往常一樣把兩個玻璃罐放到他的辦公桌上。 謝辭從電腦后面露出一只眼睛,神色復雜道:“你這是捅了鬼窩了嗎?” 距離上一次才過了多久?這人又帶著他的戰利品回來了。 從他入職以來,地府給他派發的任務沒幾項,他自發完成的任務占了大成。 方棋淡聲道:“送上門的?!?/br> 謝辭道:“這次又是什么?” 方棋:“一個人販子,死了之后拐了一堆小孩子?!?/br> “……” 謝辭盯著那兩個玻璃罐子看了一會兒,似乎是電腦上有人給他發了消息,他注意力又轉了過去。 能讓謝辭這個懶癌患者外加網癮“少”年放棄他的游戲全然投入,只能是地府上級直接下發給他的任務,林江市需要謝辭親力親為的任務,百年不一定遇得上一件,應該就是方棋上次上報到地府的事。 他主動問了一句:“有什么眉目了嗎?” 謝辭也沒瞞他:“有?!?/br> “……” 謝辭也不多話,一邊打字一邊扔了一份數據給他,方棋拿起來看了看,是地府篩查出來的林江市近幾年里死亡異常的人,有的是死亡時間和生死簿上的對不上,有的則是靈魂沒去地府入檔,鬼差叫魂也沒有鬼應,多半已經消散或者成了其他鬼的口中餐了。 方棋又繼續往后翻了翻,皺眉道:“只是林江市?其他地方查了嗎?” “其他地方肯定也有?!敝x辭說:“人心難測,世上倒行逆施的人從古至今都沒消停過,不過其他地方不歸我管?!?/br> 方棋:“那其他地方有林江市這么多嗎?” 謝辭:“……” 那肯定是沒有。 林江市近幾年的“案子”,就跟上趕著給鬼差送業績似的,尤其是某個鬼上任之后。 見他不語,方棋又道:“那有沒有可能,這些事的幕后黑手,就是林江市本地的人?” “誰知道是不是人……”謝辭隨口說了一句,又突然察覺到什么,抬眼看向方棋道:“你好像很著急?” 方棋:“……” 他沒說話,眉頭卻緊了緊。 如果程錦他們算出來的東西是真的,這件事到最后跟寅遲有關,那肯定是盡早解決的好。 事情解決了,寅遲才能恢復“自由身”。 但他也知道,他們能管的只有死人的事,可是異常死亡的那些鬼,要么比他們還茫然,要么死得連靈魂渣都不剩,想查出什么結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謝辭用他心里的話回復了他,并附贈了他一句:“地府都不急你急什么?” 方棋:“……” 他站在辦公桌前失神半天,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謝辭回完電腦上的消息見他還在,疑惑道:“ 你還有事?” 方棋遲疑地看向他,半晌后,從兜里拿出了那塊黑紅相間的玉佩,放到了辦公桌上。 謝辭:“?” 方棋直接道:“認識嗎?” 謝辭盯著那塊又黑又紅的東西看了會兒,搖頭:“不認識啊?!?/br> 方棋微不可聞地蹙了一下眉,平靜地說:“幫我查一下?!?/br> 謝辭低頭,用手指撥了一下那東西,不解道:“你查這東西干什么?” 這玉都已經碎了,還能查出個什么? 方棋抿了抿唇,又道:“這不是普通的玉,應該是玄門里的東西,你回地府找鬼問問?!?/br> 謝辭:“……” 玄門里的東西找鬼問?他怎么不找玄門里的人問? 而且…… “你自己怎么不問?” 方棋低眉思索了一下,說:“我入職之后給辦事處增加了業績,你沒有給我加工資?!?/br> 謝辭:“……” 和這有什么關系? 方棋:“你欠我的,所以你去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