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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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遲早有先見之明離了火堆一丈遠,眼見著方文瑞硬生生地吞了一口尸氣夾帶著焦臭味兒的氣浪,有些復雜道:“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兒?” 方棋打完就退回了他這邊,聞言:“嗯?!?/br> 本來是自言自語的一句,沒想到方棋會回他一個字,寅遲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方棋一見他笑,倏地意識到什么,又問:“你多大?” 他好像一直沒關注過寅遲的年紀。 寅遲五官清俊,看著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但總給人一種很成熟的既視感。 他明明看著很不著調,關鍵時刻卻也靠譜。 話問了之后,寅遲稍微頓了一下,才說:“二十?!?/br> 方棋:“……” 他原本也沒有多在意,只是寅遲剛剛那一頓,莫名讓他上了心。 二十歲……和他同齡。 “幾月?” “七月?!?/br> 方棋又愣了一下。 寅遲側頭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方棋又撇開視線說:“沒什么?!?/br> 他也是七月。 巧合嗎? 寅遲居然和他同年同月的? 但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畢竟國外還有一個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可能是同時辰的人。 若無其事地沉默了一會兒,方棋又忍不住抬頭:“你……” 寅遲:“嗯?” 方棋:“……” 問不出口。 他視線一轉,看了看吐完了已經朝他們走過來的人,說:“他十七,只比你小三歲?!?/br> 所以“孩子”這個稱呼,落在寅遲身上,怎么想怎么違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說出口的。 見過老的裝嫩的,沒見過年輕的倚“老”賣老的! 寅遲:“……” 一時無言以對。 好在方文瑞已經回來了,耳尖地聽到了他們倆最后的對話,不解道:“我十七怎么了?” 方棋:“沒怎么……吐完了嗎?” 方文瑞:“……” 本來是吐完了,但是聽方棋這么一問,他又想吐了。 方棋一看他神色有變,立馬打斷他道:“吐完了就走吧?!?/br> “……” 方文瑞只能默默跟上,跟了一半又回頭,指了指讓他胃里翻江倒海的那一堆,問:“那些……尸體怎么辦?不會有人報警嗎?” 這么明顯沖天的火光,會有人報火警吧? 方棋頭也不回道:“不用管,有人會處理?!?/br> 現在有人比他們更怕報警。 處理完了出來捕食的尸鬼,接下來就是公司大樓底下的陣法。 大門處被方棋開始的一腳踹開了一個口子,過去的時候他干脆又補了一腳,玻璃門應聲破碎,巨大的動靜是遠處的住戶都要探頭出來看看究竟的程度,保安室的保安更是如此。 電話撥通出去,保安哆哆嗦嗦道:“劉……劉總,他們已經進大樓了,我們要……要報警嗎?” “報你媽的警!”劉福在電話里很暴躁,“警察來了那堆尸體你怎么解釋?!想辦法滅火!趕緊的!” “是……是?!?/br> 保安也是原清水村的人,對自己村里的人干的那些事心里也是有數的。 他們養在地底下的怪物,是他們自己都不敢面對面接觸的存在,然而他們依賴卻又避之不及的怪物,在那幾個人手里居然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 準確地說,是一個人解決的! 他們的秘密真的還能瞞得住嗎? 在劉福焦急得往公司趕的時候,方棋他們已經乘電梯進了地下室。 地底下的陣法并不難找,畢竟成群的尸鬼從陣法所在的地方涌上來,他們留下的氣味,就是最好的路標。 也不知道劉福他們是用了什么法子隱藏地底下的氣味,白天在樓上的時候,居然一絲味道都沒有泄出去。 越是靠近陣法,尸臭味就越濃,比剛剛在地面上聞到的味道更甚。 方棋臉色又沉了幾分。 尸鬼明明都已經處理了,這里味道卻比尸鬼身上的還重,只能說明,上面燒掉的那些尸鬼,并不是全部。 他們循著味道一路往下,找到了一個非常隱秘的密道口。 “我們要進去嗎?” 方文瑞臉色煞白地問。 下來的路上,他沒忍住又吐了幾次,現在已經快虛脫了。 方棋沒有絲毫猶豫,率先進了密道,然后回頭說:“你不想去可以在外面等,玻璃罐子拿好?!?/br> 方文瑞一直把玻璃罐子抱在懷里,吐的時候都沒松開半分,幾乎已經快忘了自己手里還抱著這么個東西,突然被提醒,他手都麻了一下,趕緊把罐子拿遠了一點。 他顫著聲問:“我……我爸真的在里面,對嗎?” 方棋:“對?!?/br> “那……那……”方文瑞欲言又止。 現在不用誰說,他也已經開始擔心一個問題。 看過了之前那些尸鬼,他們是拿人的靈魂當食物的,如果他爸真的是進了那些東西的大本營,那他……還有可能活著嗎? 方棋知道他想問什么,卻也沒說,就那么站在密道口等著。 方文瑞最終也什么都沒問,他咬咬牙道:“我跟你們一起進去?!?/br> “……” 密道連接著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他們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明,光亮雖強,但定點光源總有不能顧及的地方,方文瑞老是忍不住往燈光照不到的地方看,濃墨一樣的黑暗里,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竄出嗜血的怪物。 方文瑞腿腳發軟,下意識就想找個東西支撐一下,但這隧道里什么都沒有,他能扶住的也只有隧道壁了。 但隧道壁的觸感好像不太對。 正這么想著,他手心里忽然感到一陣濕意,有什么滑膩的東西從他手心里滑過,他“啊”得叫了一聲,整個人也往旁邊一撞。 方棋被他撞得身形一晃,手里的手機立馬轉了個方向。 方文瑞手里拿著玻璃罐,所以是他照的明,燈光打到隧道壁上時,三個人的目光都頓住了。 隧道壁上是一張人臉,不到巴掌大的一團,但是確實有鼻子有眼睛,還有嘴,猩紅的舌頭從嘴里伸出來,還不停蠕動著往外探。 剛剛方文瑞碰巧按到的,就是那張嘴。 “這……這是什么?!” 方文瑞整個人都麻了,用力甩了甩自己被舔過的手。 再次看過去,他又是一驚:“臥槽!它它它……睜眼了??!” 不用他喊,方棋他們也看見了。 突然被強光一照,那張臉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樣,睜開了一雙被泥糊住的眼睛,開始劇烈地掙扎,甚至發出了凄厲的嚎叫,緊接著,就是一陣連續的啼哭聲。 “哭了?!”方文瑞頭皮都炸了:“這他媽到底是什么?!” 方棋擰著眉。 寅遲聲音也變得低沉道:“是一個嬰兒的尸體?!?/br> 甚至連乳牙都沒長,張大的嘴里只有兩排紅色的牙齦。 嬰兒的整個身體被嵌進了墻體,動彈不得,他臉上沒有絲毫正常嬰兒該有的紅潤,白得瘆人,哭出來的聲音也并不惹人憐惜,尖銳又刺耳,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嬰兒的尸體為……為什么會在墻里?” 他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女鬼在山上提到的“她”的孩子。 方文瑞道:“這不會是劉福的孩子吧?他孩子死的時候多大???這么點兒的嬰兒他也下得了手?” “……” 方棋沒應,他低頭看了眼方文瑞手里的罐子。 劉福的妻子現在就待在方文瑞手里的罐子里,嬰兒哭成這樣,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如果這不是劉福的孩子,那又是誰的孩子? 一個公司樓底下埋進了這么多條人命,為什么這么多年沒有任何人察覺? “走吧,應該快到了?!?/br> 方棋沉著臉,繼續往前走。 方文瑞愣了一下,心說這鬼孩子這么哭著不要緊嗎?不會把人引進來嗎? 但是光源一離開他,身體一陷入黑暗,他頓時就什么都顧不得了,趕緊跟了上去。 如方棋所說,隧道很快就到了盡頭,但他們并沒有找到吸納陰靈的陣法,眼前一扇厚重的科技門,擋住了他們繼續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