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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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鈺如夢方醒,緩緩回神,忽的輕聲問道:“你覺得我待夫人如何?” 長樂忙道:“卑職不敢妄言?!?/br> 謝鈺:“你但說無妨?!?/br> 長樂躊躇良久,方才道:“額...不偏不倚,賞罰分明?” 他心里自然是向著謝鈺的,說的話也是盡量客觀了。 憑良心說,謝鈺處事公正,馭下大度,分寸拿捏得極好,極有家主風范,不然也不能讓他們誓死追隨了,但這一套準則放在夫妻之間,只怕是行不通的了。 他自認為待昭昭極好,原來他自以為是的好,只是這八個字——‘不偏不倚,賞罰分明’。 謝鈺默然無語。 他一步步踏進屋里,‘砰’一聲,房門緊閉,再未傳出一絲動靜。 ...... 謝無忌叛國的消息很快傳回長安,他雖然不是正經謝家子,到底也姓謝,如今犯下這樣的大錯,謝家難免被推上 了風口浪尖。 就在這個當口,朝里又爆出了另一件大事兒——謝無忌的生母是突厥可汗獨女,突厥可汗膝下子嗣凋零,僅剩下的孫子哥舒蒼體弱多病,又被送來長安為質,這也就是說,謝無忌日后極有可能繼承王位,成為下一任突厥可汗! 一個叛國的叛徒逃亡突厥,和一個將要繼位的王子去往突厥,這二者的性質完全不同,皇上聽說此消息后勃然大怒,立刻下詔令謝鈺回長安問責。 這事兒事關重大,長樂接到信兒半點不敢耽擱,急急忙忙敲響謝鈺房門,三言兩語說明原委,急聲道:“小公爺,此事干系不小,請您盡快拿個主意??!” 身為家主,謝家的門楣還得靠謝鈺撐起來,這世上誰都有資格任性,只有他不行。 ‘呀吱——’一聲,房門從里面被拉開。 聽說謝無忌成了突厥可汗的繼承人,謝無忌臉上也不見分毫慌張,他神色冷清依舊:“走吧?!?/br> ...... 快馬奔襲了二十多天,謝鈺終于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里回到了謝府。 他連日奔波,臉頰消瘦許多,身上又被澆得濕透,只是神情依舊冷清得猶如高山寒雪。 長公主素來要強,見兒子這般,也不覺紅了眼眶,口中卻叱罵道:“你怎么也不知道顧惜著點自己的身子?你若是倒下了,我們這些人指望誰去?!” 謝鈺扶長公主坐下,輕拍她后背安撫:“勞母親掛心了,是我不孝?!?/br> 他又問:“究竟是怎么回事?母親與我細說吧?!?/br> 他問起這個,長公主面色憤然,一把揮下手邊茶盞:“還不是你爹那老賊害的!” 她看事兒一向分明,雖然叛逃的是謝無忌,但說到底,還不是謝國公沒管住自個兒害的! 得知謝家竟和突厥王女扯上關系,長公主直接拔劍追了老賊兩條街! 她深吸了口氣,勉強止住火:“當年你爹和我未成婚的時候,曾經在樂坊養過一個極貌美的異族女子,這便是謝無忌的生母,她那樣的女子,命若浮萍,本來也不知道謝無忌的生父是誰,等到謝無忌三四歲的時候,他眉眼逐漸長開,這才漸漸地瞧出和你父親有幾分相似,只是她當時病入膏肓,把謝無忌委托給一個愛慕她的打手便撒手人寰了?!?/br> 她雖厭煩謝國公,但同為母親,難免對謝無忌生母抱有幾分憐憫,說到這兒微微嘆了聲:“后來的事兒你也是知道的,你祖父和你父親都不想認這個孩子,只是他相貌和你父親和你實在肖似,流落在外怕有麻煩,你祖父便把他養在外院,打算培養成你的死士,是你去求了你祖父,讓他入了謝家的族譜?!?/br> 她說到這兒,忍不住瞪了眼兒子:“要不是你多此一舉,今日哪來這么大的麻煩!” 謝鈺神色坦然:“他才智了得,根骨也不錯,非池中之物,即便我不開口,他日后的成就也不會僅限于部曲奴仆之流,與其如此,不如讓他盡早入宗祠,這樣于他于謝家,都是很好的?!?/br> 其實他當時按下了后半句——對謝無忌這樣的人,若不能及時用他,那就立馬殺了他。 如今看來,他那時的確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但無妨,改正便是。 后來謝無忌背棄謝家,又轉投皇帝門下,被皇上哄著出生入死多年,到頭來只得了個毫無實權的虛銜,他再次心生二意,在和突厥纏扯不清的當口,發現了自己是突厥可汗血脈的事實,最終下定決心去往突厥。 只是他在突厥全無根基,又有一半兒謝家血脈,突厥大大小小的部族不下百個,為了他,突厥甚至犧牲了德高望重的阿史那威,他這個突厥王子又真的好過嗎? 他斂起眉眼,又問:“你們答應讓謝無忌入宗祠,竟沒有查過他生母那一脈嗎?” 長公主揉了揉腦袋:“查是查了,但樂坊那地方魚龍混雜,他生母是經過七八個牙子轉手到長安的,那段時間邊關戰火不斷,最開始買她的兩個牙子早就死了,誰能想到那女子居然是突厥王女?!” 謝鈺輕嗯了聲,又問:“父親現在如何了?” 長公主思路清晰,這事兒的禍根就在謝國公身上——是他和突厥王女茍合生下謝無忌的,皇上一旦要追責,首當其沖的該是他,而不是謝鈺。 長公主冷笑了聲:“皇上一直看咱們家不順眼,得了這個機會,肯定要想方設法挫一挫謝家的銳氣,你爹前幾天已經被帶到刑部了?!?/br> 她冷哼了聲:“刑部那邊兒自然不敢真的對他如何,只是限制他不得自由,要我說,干脆把讓這老東西死在刑部才好,免得牽連到你!” 謝鈺手指輕點膝頭:“母親說笑了,父親又不知那女子是突厥王女,更何況他和那女子不過露水情緣,他甚至不知那女子有孕,最開始他甚至都沒想認下謝無忌,這些都是有憑有據的,皇上自然知道憑這個定不了謝家的罪,不過是想折損謝家顏面罷了?!?/br> 長公主皺了下眉:“他鬧出這么大陣仗,還大張旗鼓地把你從邊關傳喚回來,就為了讓家里丟點臉?” 謝鈺手指捏了捏眉心:“皇上手里應當還有旁的把柄...” 長公主沉吟道:“你能猜出是什么嗎?” 謝鈺雙唇微動,并未回答,只是道:“母親放心,此事我會妥善處理的?!彼值溃骸爸鬅o論發生什么,還請母親勿要驚慌?!?/br> 長公主低頭瞧了他片刻,緩緩頷首。 謝鈺又召來家中族人和幕僚,一晚上忙碌不停,直到第二日堪堪破曉,宮里傳來了圣上口諭,宣他入宮問事。 謝鈺官居三品,一身緋色官服,清極艷極,就連來宣口諭的公公都忍不住面露贊嘆:“大人好風采?!?/br> 謝鈺淡淡一笑,不言。 等到了宮里,皇上果然一臉雷霆震怒,張口便斥道:“謝無忌是你親兄弟,和你朝夕相處也有十余年了,他身有突厥王室血脈之事你竟懵然不知?!你們認他之前難道沒有仔細查過嗎?!” 謝鈺并未反駁:“是臣的失察之過?!?/br> 他緩緩道:“最開始的時候,謝無忌應當也不知自己是可汗之后,只是他后來孤身前往突厥,逐漸查出自己的身世,這才漸漸起了二心,是臣未能及時體察,甘愿受罰?!?/br> 皇上一噎。 是他這個皇帝不顧阻攔,一意把謝無忌派往突厥,如果說謝鈺又失察之罪,那他這個把突厥王子派往突厥的人,更是罪魁禍首。 他深吸了口,果斷岔開話頭:“罷了,謝國公有刑部那邊兒審著,先不說這個了,朕有話要問你?!?/br> 他目光陡然銳利起來:“有人告訴朕,謝無忌叛逃去往突厥的路上,還帶上了你妻沈氏!” 他冷笑了聲:“朕本以為是那叛賊脅迫,將沈氏作為人質,但朕又聽說,是你妻自愿和他走的,那朕倒要問問你了,她是什么人?為什么自愿隨叛賊前往突厥?!?/br> 謝鈺想要應對皇上的問題并不難,他只需要拿出那封和離書,告知皇帝他和沈椿早已和離,謝無忌蓄意勾引,沈椿移情別戀,兩人相約私奔,便能保全自身和謝家。 如此一來,大禍臨頭的只會是沈椿。 人生第一次,謝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說謊:“回陛下,絕無此事?!?/br> 第081章 皇上聽他這般說, 反而大喜過望,他目光逼視著謝鈺:“細想起來,朕也有幾個月未見你妻沈氏了,你一直說她身體抱恙, 但事關緊急, 不如請她進宮, 朕一問便可分明?!?/br> 他既然敢以沈椿之事責問謝鈺, 自然是拿定謝鈺交不出人來。 謝鈺神色淡然, 又施一禮:“陛下恕罪,三個月前,內子突發惡疾, 久治不愈,那時長安氣候苦寒, 不適宜養病,臣已經遣人把她送往建康謝宅修養?!?/br> 皇上沒想到他敢明目張膽地拒絕交人,臉色霎時難看起來。 謝無忌走了之后,朝里 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制衡謝鈺的人,所以他先關押謝國公, 又問責沈椿,無非是要拿捏兩個人質在手,好牽制謝鈺。 不管怎么說, 沈椿自愿跟謝無忌走的事兒已經是證據確鑿,河道東不少人見過她曾出現在謝無忌身旁, 叛國之罪她是跑不了的! 他沉了沉臉,一拍手, 命人傳認證物證上來,正要定了沈椿的叛國之罪, 下令全國搜捕將她緝拿歸案。 謝鈺忽搶先開口:“臣身為朝臣,既未及時查清謝無忌生母出身,致使他在朝中盤桓多年,又未察覺他心有反意,更不曾將他帶回,令他逃往突厥,終釀成大患,這一切,皆是臣之過失?!?/br> 他聲調雖不高,但字字句句,皆是擲地有聲。 謝國公和那個姬妾茍且有了謝無忌的時候,謝鈺還未出生,至于謝無忌為何能身居高位,皆是皇上一手提拔,而且不許謝鈺插手分毫,可以說謝無忌能竊取朝里那么多機密,全是皇上有心扶持的緣故。 ——這一切皇上心知肚明,見謝鈺突然把謝無忌叛逃一案的罪責歸到自己身上,他心下不免疑惑。 皇上面色不定,忽見他身影挺拔如竹,一撩衣袍,坦坦蕩蕩地跪下,又摘下官帽放至一旁:“臣甘愿領罰,還請陛下降罪?!?/br> 皇上一愣,旋即心生狂喜。 ——他反應過來,謝鈺在為沈椿頂罪! 沈椿和謝無忌纏扯不清的事兒已經是板上釘釘,如果謝鈺不開這個口,皇上一定會按照叛國罪一并緝拿沈椿,所以他自己扛下了所有罪責。 有謝鈺頂罪,皇上早把沈椿拋諸腦后了,喜得嘴唇直顫:“這...” 既然謝鈺肯主動把刀柄遞到他手里,他焉有不接的道理? 畢竟叛國投敵的又不是謝鈺,說他失察,皇上自己都心虛,他這罪名實在是不好判吶!判重了,恐朝里朝外不服,覺得謝鈺冤屈,判輕了,枉費他這一番籌謀。 皇上作出一副為難模樣:“你雖有失察之過,但畢竟為國cao持多年,讓朕怎忍心罰你?” 他說完,又怕謝鈺當了真,便擺了擺手:“罷了,你這幾日先回去靜思己過吧,容朕想想?!?/br> 謝鈺叉手一禮,旋身告辭。 長樂一直在宮門候著,也是最早聽說謝鈺受過的消息,他見到謝鈺出來,頭上官帽卻不見了蹤影。 他心里一跳,慌忙迎上去:“小公爺,您真的...” 謝鈺微微皺眉:“回去再說?!?/br> 等馬車快行至謝府,長樂終于按捺不住,再次問道:“小公爺,您真的向皇上請罪了嗎?!” 謝鈺神色頗是平靜,還有心思手捧書卷翻閱,聽到長樂發問,他才抬起頭,唔了聲:“的確是我的疏漏,才將謝無忌放回突厥?!?/br> 長樂心瞬間一沉,語調憤憤:“好色糊涂,和突厥王女生下謝無忌的是國公爺,識人不清,重用謝無忌,讓他得以和突厥勾連的是陛下,就算往后數一百個,這罪怎么都輪不到您頭上!” 他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慌:“小公爺,難道您真是為夫人頂罪...” 謝鈺靜靜看向他,他慌里慌張地住了嘴。 謝鈺這才收回視線,合上書頁:“此事若落到我身上,至多不過停職貶官,可若是落在她身上,只怕她此生再難安寧?!?/br> 他這話說的倒不假,世人都知他無罪,他來認罪,皇上定不敢重懲,但這罪名落到沈椿頭上,那可是實打實地脅從叛國罪人,更不必說她當日被謝無忌蒙騙利用接近吳阿雙,致使□□險些有失,這一條條追責下來,等于她一條性命都攥在了皇上手里。 長樂心知他說的在理,仍忍不住道:“咱們可以想想旁的法子,您未必要親自頂罪吧,如此一來,豈非親手把把柄遞到了皇上手里?!?/br> “從我說謊的那刻起,就已經落下把柄了,所謂大道直行,我不過凡人,并非神仙,既然做了有違大道之事,總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價?!敝x鈺神色坦然,淡泊猶如山間明月:“皇上不管是扣押父親,還是降罪于她,其意不過在我,既如此,那便讓我來了結此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