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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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著頭,右手食指輕輕碰了碰花瓣,“為什么要送我梅花?” “因為它代表吉祥?!?/br> 她扭頭看他,她喜歡這些美好寓意,但也只能是喜歡。 “梅花有五瓣,你應該知道什么意思?!?/br> “不知道?!?/br> “上學沒學過?” 喬矜己抿住嘴唇,說出的話帶刺兒,“上學時只記得背書了,而且,我為什么要知道?” 確實是這樣,大山里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能夠上學已經是幸運的。而大山里的教育資源稀缺,一個老師可能會教多門,只把重點講完,盡量多的時間留給學生去背去做題,因為對于他們來說,沒有比考出高分更實在的證明了。 為了那些分數啊,她記得她當初沒日沒夜的背,因為回家就要干活,她就住校,因為是政府扶持學校,所以她不用交學費飯費,還免費給提供住宿。 周圍除了背書的低喃聲,還有那些蚊蟲絡繹不絕地,圍繞在耳邊的嗡鳴聲。 她當時除了背不會的課文,做不明白的題,還有就是,和那些討厭的蚊蟲作斗爭。 是真的煩人啊,她明明已經學的這么困難了,為什么它們還要來阻斷她,所以她拼了命的學,拼了命的背,就是為了逃離那些困難。 喬矜己的話讓張不伐一噎,須臾,才道:“是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br> 喬矜己低聲重復了遍,確實是原來課本學的,吉祥之物。 回到家,喬矜己把花插到花瓶里,張不伐無所事事,看到柜臺上的凍瘡膏后,直接拿過找出棉簽坐到喬矜己面前。 不容她拒絕,直接拽過她的手,把藥膏擠在上面。 “你一直沒用過?” 因為他打開的時候,里面的膏體和上次一樣,源源不斷在往外跑。 喬矜己沒說話。 “你記得用?!币膊唤o喬矜己拒絕得機會,“你要是不用,我就會和鐘曉說,讓她天天盯著你?!?/br> 喬矜己瞪他,“我討厭別人威脅我?!?/br> “這不是威脅?!?/br> “這是!”喬矜己異??隙?,“你在用我不喜歡的方式,來強迫我做一些你想做但是我不喜歡的事情?!?/br> 況且,她從不在意這雙手,自虐般的,想讓它就這樣下去,因為只有時刻能看到它,才會提醒她過去的種種, 張不伐張嘴,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對不起?!?/br> 他把藥膏抹在上面,指腹在她手背上來回打圈,密密麻麻的癢感仿若鉆進體內的電流,直沖大腦。 喬矜己腦子宕機片刻,呆愣愣看著他動作。 過了幾秒,反應遲鈍般的,把手抽了出來。 張不伐沒防備,雙手還成虛攏狀,抬眼看她。 “我自己來?!?/br> 她拿過棉簽,在上面小心翼翼抹開。 “我不逼你?!?/br> “嗯?” “但每天晚上你回家涂一次?!?/br> “為什么?”喬矜己扔掉手中的棉簽,“你為什么要這么執著讓我抹藥?” “上次不是說過了?” “那是你的真實想法嗎?” 張不伐沒出聲,毫不避諱瞅她,眼神復雜,喬矜己看不懂,也不想繼續深究。 “難道不是因為,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這句話?” 喬矜己覺得自己有病。 對,就是有病。 她非要和對方吵架,還是正月初一。 張不伐被她氣笑了,輕嗤一聲,“你是不是非要較這個真兒?!?/br> “不是較真兒,”喬矜己說的很緩慢,“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br> “我的真實想法就是,你的手需要抹藥,不然就你這動不動就流血的手,啥時候才能好?” 喬矜己怔愣的,問出她的疑惑,“為什么它一定要好?” 張不伐一噎,“你這是凍瘡,是病,就要治,什么手是女人第二張臉,我很討厭這句話?!?/br> “是病就一定要治嗎?”喬矜己低聲喃喃,沙疼感愈發強烈,“又不是嚴重的,致命的?!?/br> “那你吃飯是不是也只吃饅頭咸菜就好了?反正都能吃飽?!?/br> “你這是不講理?!?/br> “那也是你先不講理的,說什么不治病?!?/br> 張不伐氣結,打開電視,隨便找出一個電視臺播放。 里面的春晚和他的聲音一塊傳出來,“隨你?!?/br> 喬矜己低著頭,慢慢把另一只手也抹上藥膏。 客廳接下來沉默無比,張不伐做好午飯后喊喬矜己吃飯,這次沒有那么多話,喬矜己時不時看他,知道他是生氣了。 下午林希音給她發消息,“喬喬,你什么時候來我家吃飯呀?我爸媽前段時間就在念叨我,結果你到現在都沒給我回話?!?/br> 年前林希音就給她發過消息,因為知道她過年不回去,所以想讓她去她家吃飯。 喬矜己當時拒絕了,可耐不住林希音一直問,只好和她說考慮考慮。 喬矜己:【就不去你家了,但是我可以請你和阿姨叔叔出來一起吃飯?!?/br> 林希音:【好,那你定好時間發給我,我們隨時有時間?!?/br> 喬矜己彎唇,回復了個好。 張不伐抬眼,就看見喬矜己正對著手機笑,和昨天在家里的笑不一樣,這個笑是發自內心的。 她在跟誰笑?她知不知道他們正在吵架冷戰?她怎么能這么沒心沒肺?他都那么關心她了并且表現得很明顯現在在生氣,她居然和別人聊的那么開心? 他真是有病,明明她都這樣了,他還關注她干嘛?從茶幾上拿過遙控器,電視聲音調大,喬矜己抬頭看了眼,繼續和林希音聊天。 “......” 坐直身子,稍稍用力放遙控器放到桌子上,發生聲響,可惜又被電視的聲響蓋住。 “......” 喬矜己和林希音定好時間后,抬眼就看到張不伐坐在那里動來動去,視線略過,看向電視。 ...... 輕咳一聲,“喬矜己?!?/br> “嗯?” “晚上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隨便?!?/br> 張不伐想了想,“那就吃火鍋,吃完后和我一起去個地方?!?/br> “好?!庇忠庾R到不對勁,“去哪里?” 他賣了個關子,“等你到了就知道?!?/br> “我初五那天晚上也要出去?!?/br> “去哪兒?” “和朋友一起去吃飯?!?/br> “吃完飯我去接你?!?/br> “我坐車回來就行?!?/br> 張不伐沒出聲,吃完飯無所事事,喬矜己坐在客廳直打哈欠。 她昨晚守歲了,這會兒吃完飯完全沒什么精氣神兒,靠在沙發上,強撐著精神看電視。 等春晚播放完后,張不伐起身,看到喬矜己歪著身子在沙發上睡著了。 少了清醒時的冷漠,睡著的她更加溫和乖巧,劉海偏向一側,露出一小塊額頭,張不伐緩緩抬起手,那上面有一小塊疤痕。 從鬢角蔓延到太陽xue,很輕很細,以及在她并不白皙的膚色遮蓋下,顯得并不明顯。 手越來越近,就在快要碰到那一塊印記時,喬矜己忽然醒了,看到他的手后立刻躲開,連眼神里都是防備,“你干什么?” 手指蜷縮,他指了指自己的額角,“你這里,有一塊疤?!?/br> “我知道?!?/br> 張不伐看她沒有繼續說的意思,也就不再問,“困的話就回屋休息吧,我也困了?!?/br> 喬矜己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過身,“張不伐,沒有下次?!?/br> 打開門的動作頓住,他嗯了聲,頭也沒回就進屋了。 喬矜己有一個小鏡子,從角落里翻出來,把劉海掀起,這上面的疤,是喬斌給她留下的。 當時破了好大的口子,血跡往外洇散開,還是喬毅當時給他衛生紙,她壓了好久才止住,那段時間正是雨水多的時候,每天潮熱黏膩,額頭上的傷口反復發炎,結痂后也很癢,她按捺著才不去碰不去撓,等熬過了那段時間才好,就是留下這一道疤痕。 她剛剛睡的并不沉,張不伐湊到她面前的時候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沒睜眼。 感覺眼前的身影越來越近時,內心一慌,直接躲到一旁。 定目對上的就是懸浮在眼前的手。 他凝眉,探究、眼神專注,在和她對上視線的那幾秒鐘,還有很明顯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