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章你們這樣的人

    “……”

    “……路易斯?！?/br>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an?。?！’

    抬起手臂豎起手指，出現在賽場大屏幕中的安易, 再一次引發出了現場觀眾一片‘暴＿動’。

    防護墻外側, 望著最終分數、短節目排名的伊利亞伊萬諾夫、強尼沃森伯格二人，同樣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這一幕。

    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 眼中的神光卻不約而同的匯聚凝結, 一前一后回身轉頭視線調轉，看向了那個發出霸氣宣言后, 正在跟安澤賢以及走過去的主教練，詹姆斯喬伊斯說著什么的男人。

    而后。

    首先是運動員通道口附近的伊利亞伊萬諾夫。

    他在看到安易的‘表態’后，定定注視、觀察了安易足足一分鐘時間, 最后才張口自語低聲說了句什么，引得身旁同樣將注意力放在安易身上, 思考著什么的阿里克謝維爾金教練眉頭大皺，明顯想要說些什么話，卻因為他轉身走進通道內的動作不得不中斷追上。

    接著便是防護墻外側，看向安易，看向喬伊斯, 想著短節目比分, 喬伊斯玩笑話的強尼。

    就看他先是表情嚴肅陷進沉思, 片刻后低頭握拳收回視線搖頭苦笑, 為自己的‘急切’。

    ……為他創造機會，讓他跟暗戀對象獨處，自然而然的發生些什么是嗎？

    他發誓，在剛才那個瞬間, 他真的以為喬伊斯會那么做。

    可是上帝啊，等他看到屏幕中男人的動作，理性回歸、冷靜的思考之后，他又確定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

    因為他知道并確信，喬伊斯內心并不像他表現在外的那樣，樂于看到兩位弟子成為情侶。

    以及，就算一個賽季又一個賽季，他在他身上耗費了更多精力，在他心中依然是更信任，更喜歡小弟子路易斯沃茲。而不是他這個發揮不穩定，需要更多指引關懷的失敗者。

    “……冷靜，強尼。你需要，更多的冷靜，更多的冷靜?！?/br>
    嘆氣搖頭，突然一下想明白了許許多多，強尼轉身走進運動員通道，現場主燈漸暗，一萬八千名觀眾開始退場。

    不遠處，等分區外圍，正跟安澤賢、喬伊斯交流短節目過程、自由滑目標的安易，意外注意到這略顯落寞的一幕時，第一時間提醒喬伊斯看過去。

    哪想到卻換回喬伊斯揶揄的打量，安澤賢了解內情的嘲笑，導致他郁悶不以的同時好奇的想到，這反應不會是那二貨又犯傻，惹到喬伊斯跟他爸了吧？

    不過，看這情況，應該不嚴重，或許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這么多年下來，熱血強尼是個什么人，這兩位大家長還能不知道么。

    “走了走了，創造出短節目世界紀錄的安神同志，咱們是不是該回后場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嘿??？我說你小子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那是什么眼神？！皮又癢了是不是？來來來有膽子別跑，別跑??！咱父子倆擱這兒練練！”

    思考之中安澤賢出聲說話口稱安神，安易愕然愣神隨之抬眼冷笑，撇過去一道白眼轉身就跑，引得安澤賢笑罵一聲追在身后。

    跟著他倆的腳步，哭笑不得為兩位弟子cao碎心的詹姆斯喬伊斯旁觀之余心中暗暗祈禱，希望已然迷失在這段青澀感情里的大弟子盡快走出來。

    原因很簡單，他已經確定，跑在前邊的小弟子，并沒有在職業生涯中談情說愛的意思，無論誰在這段時期投入多少感情，到最后都只可能收獲失望。

    賽場、酒店，2003年12月14號下午2點45分，isu大獎賽總決賽第一天短節目比賽結束，簡短的賽后總結發布會后，女單、男單、教練員們，搭乘賽組委提供的專車回到了下榻酒店。

    三點半，安易在洗完澡后無聊的靠在床頭，使用筆記本電腦上網打發時間。翻翻國際滑聯官網、看看蒙特利爾在線，有關大獎賽總決賽的相關新聞，不知不覺間竟然就到了晚飯時間。

    就是，六點整，六點半，看著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數字跳動到六點三十六分，半個小時前就換好衣服，做好外出準備的他，左等右等始終不見某個跟他約好，晚餐去外面餐廳吃家伙的電話。

    打過去的電話還無人接聽，郁悶的他啊不由自主的想到，難道他這是被人放鴿子了？可以嘛，從少年到成人，這位加拿大的太陽之子，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嘿，喬伊斯，強尼在哪里你知道嗎？ho，酒店負二層的冰場？好的，我知道了。我……晚餐？emmm，當然還沒有吃。也許由于強尼在冰場練習的過于投入，導致他忘記了跟我這位最好朋友的約定。好的好的，我當然不會因此生氣，嗯哼，沒有問題，我會代替你提醒他?！?/br>
    六點四十五分，掛斷打給喬伊斯的電話，安易把玩著手機琢磨了一陣，合上筆記本后換鞋出門，朝著酒店負二層提供給參賽運動員使用的冰場走去。

    他呢，今天中午短節目比完那會兒，就感覺不對勁兒了只是沒有多想?，F在嘛，不多想都不可能，原因是他那位比兄弟更親密些摯友的行為，跟往日相比實在是太過怪異。

    八層、七層、六層、負一、負二，走走停停加上問路尋找，大約十五分鐘左右，安易來到了紅頂酒店自帶，比標準比賽場地面積略大了些的冰場。

    只不過，當他走近，來到內場，第一時間尋找到強尼的身影，抬起手臂還沒來得及出聲呼喚之際。

    嗖的一聲，滑過他眼前，正在練習跳躍動作男人臉上的神情，上半身白色t恤衫徹底被汗水浸透的身影被他捕捉到，讓他不由自主的收斂聲息，放下了想要揮舞的手。

    這是什么??？

    這種毅然決然、蘊藏在雙眼中的火光簡直讓人心驚，差一點就讓他將這個馳騁在冰上的棕金發男人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還是他熟悉的朋友嗎？是嗎，不是嗎？只不過半天時間不見，他的變化怎么會這么大，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嚓！

    阿克塞爾三周跳。

    起跳、旋轉、落下，冰場東側入口處安易注視下，強尼笑容不見，輕松不見，周身氣場厚重壓抑讓人陌生至極，與往日相比大相徑庭。

    刷！

    撲通！

    第二次起跳勾手四周，落冰摔倒翻身站起，毫無疑問肯定特別疼，他卻連停都不帶停，繼續瘋了似的蹬冰、加速、起跳、落下，失敗、成功，一次又一次練習。

    重復中，十分鐘，十五分鐘，半個小時，安易就這么看著他，無視了自己、無視了身邊一切，全神貫注極盡投入，練習著一個又一個技術動作，專注得讓人贊嘆心疼，專注得讓人陌生心寒。

    似曾相識的情景，讓他忍不住想起馬德里青年大獎賽，心中莫名的情緒卻又告訴他兩者截然不同。

    與上次不一樣，這次并不是強尼跟他發生了什么矛盾，而是強尼看清楚了一些東西。

    又一次跳起旋轉，站在東側防護墻后的安易卻在閉眼睜眼后選擇轉身離開。

    他啊，看了這么長時間，雖然不清楚朋友受了什么刺激，卻透過他的表現感受到了他的決心。

    眼中只有花樣滑冰和自己是嗎？也好。這樣他也能……嗯？！

    咔嚓。

    自語之中耳朵一動視線一晃，冰場內外連接處的玻璃門被人推開，一大一小兩道同樣金發綠眼鼻梁高挺的男性身影走了進來。

    眨眼的功夫，看清楚來人正是俄羅斯人伊利亞伊萬諾夫和他帶的孩子后，安易自己都不理解為什么要這樣做的，振奮精神挺直腰桿。

    腳下步幅不變，行走間微微對看過來的一大一小點了點頭，經過他們身邊后伸手握住玻璃門的金屬把手準備拉門出去，左胳膊卻猛然一緊被身旁的俄羅斯男人拉住。

    身體一震，轉頸對視，相差八歲，同為媒體人口中傳奇的兩人，頭一次這么近的距離觀察彼此，甚至能通過對方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

    只是久久無聲之下，三十秒、一分鐘過去，拉住安易胳膊的伊利亞伊萬諾夫依舊那么平靜，安易卻反常的心情浮動煩躁起來。具體原因他不想深究，也不愿意解釋，此時此刻，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盡快離開這里。

    “什么事？”

    視線垂下抬起，安易看了一眼俄羅斯人抓著自己小臂的手掌眉頭微蹙語氣不善，抬起下巴配合上揚的語氣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對面，伊利亞伊萬諾夫聽到他的話后，意外放手深深看了他一眼，緊接著將之前抓著他胳膊的左手虛抬，五根修長的手指活動著視線轉移，看向了正前方另一道門后的冰場沉默不語。

    見他如此反應，安易心中其實非常奇怪，但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盡快離開這里’的想法卻越來越迫切。

    然而，就在他握著門把手的手掌用力推開玻璃門邁出右腳，半個身體穿過門扉來到外場時，身后忽然輕飄飄的傳來一串帶著俄羅斯口音的英語。

    讓他在聽到后腳步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湛藍色的雙眼剎那間瞪圓射向身后，再一次與那個俄羅斯男人深綠色的眼睛，平淡無波的表情撞在了一起。

    “……路易斯沃茲，看你的表現，應該是已經見到強尼沃森伯格驚人的狀態了？”

    左手五指拂動琴弦般虛虛撩動，伊利亞伊萬諾夫仿佛自言自語的聲音，在這段長寬不過數米的內外連接處回蕩。

    “我想你肯定想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很簡單，下午回到酒店后，我找他談過。至于……我們說了什么？說了些像你們這樣，不承諾、不接受、不拒絕，讓人愛著卻恨不起來的人的想法，并且以我自己的經驗，告訴了一些他需要小心注意的細節?！?/br>
    “??！說到這一點，我想幫自己、幫他問問你。這樣對待我們這種人，是不是非常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