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昀商剎了車,透過擋風玻璃看向路邊的人,他一身白衣與黑夜格格不入,跳舞時恍若一只精靈降臨人世。 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從前的賈冬尋會跳舞嗎? 路邊的溫以棉漸入佳境,花滑和舞蹈有密切聯系,他雖沒有站在冰場上,但他的舞蹈基本功還是不錯的,配合著音樂逐漸找回了自我。 腿摔斷是他噩夢的開始,既然老天給了他一次機會,他應該珍惜,應該繼續花滑,給自己一個交代,為祖國爭得一份榮耀! 高昂的情緒讓他不禁想試一試四周跳,這里不是冰場,他大概率會摔倒。一年前的陰影縈繞在他的腦海,可是花滑不可能不摔倒,不能因為一次失利終生害怕,他需要戰勝自己。 轉身,腳點地,逆時針起跳,身體在空中旋轉三周,在第四周前落下,他摔倒在旁邊的草坪上。 不疼,只有開心。 摔在草坪上一時不想起來,他咧開的嘴就沒有合上過,太痛快了! 一道影子被路燈拉長又縮短,溫以棉的腳被人踹了一下,他睜開一只眼看去,李昀商皺著眉怒視著他。 他回了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摔傻了?已經超時了,跟我回去?!崩铌郎烫鹗滞罂戳搜凼直?。 溫以棉以為他要拉自己,于是把左手伸到李昀商跟前。 李昀商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掌,“自己起來?!?/br> 之后一言不發走到駕駛座,按著喇叭催促倒在草坪上的人。 溫以棉撇撇嘴,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坐上副駕駛,車子再次啟動,溫以棉的趴在車窗邊對著公園里獨自跳舞的女人揮了揮手,總有一些陌生人會在無意之間幫助另一個陌生人,他很感激她。 “你已經笑了十分鐘了,跳個舞有這么高興?” 一盆冷水澆到溫以棉的頭上,他立刻反駁:“這不僅僅是跳舞,你不能明白重獲新生的感覺?!?/br> 重獲新生,李昀商怎么會不明白,他今天可是實實在在重獲新生了,就算是這樣,他也并沒有覺得很高興。 他目視前方沉思了許久,“重獲新生是什么感覺?” “希望被點燃的感覺?!?/br> “希望……”李昀商低聲沉吟,“你有什么希望?” “我……”溫以棉轉頭看向李昀商,偷偷白了他一眼,“我憑什么告訴你,你又不相信我?!?/br> 李昀商徹底沉默了,車內又變得非常安靜。他在思考一個問題,重獲新生之后他想要什么。 找賈冬尋報仇,讓他供出背后指使他的人,拿到家族繼承權。假如這些都做到了,之后他還想要什么,以及,這些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李昀商……”溫以棉打開副駕駛的小鏡子,扭著上半身撓著脖子,對著鏡子看了半天也沒照到不舒服的位置,“你幫我看看我這里是不是紅了?!?/br> 半個身子湊到李昀商跟前,溫以棉解開兩顆口子把衣領拉下來背對著李昀商。 李昀商不自在地握緊方向盤,快速看了兩眼后把人推回座位上,“誰讓你躺草地上不起來,被蟲子咬了活該?!?/br> “不是……”溫以棉覺得身上哪哪都癢,肯定不是蟲子咬的,“我的腰和腿都癢,還有多久到家???” “快了?!?/br>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溫以棉像只蚯蚓一樣在座位上不停地扭,許多地方他都撓不著,特別是后背,他努力把手伸進衣服里也夠不到。 “你沾了什么東西?”李昀商眉頭緊鎖,余光不由自主移到副駕駛。 前世賈冬尋玩得很開,誰知道他是不是婚前就沾染了什么病。 溫以棉吃東西一向很謹慎,一是為了維持體脂率,二是避免吃到含激素的rou,哪怕是在奶茶店他也只是要了一杯冰水。 一天下來,他只碰過一個從來沒有碰過的東西,就是白酒。 難不成他一語成讖,真的酒精過敏? “可能是白酒?!?/br> 溫以棉聽到李昀商輕笑了一聲,“賈冬尋,你說謊也要過過腦子吧,你喝的酒比我吃的米飯還多,跟我來這一套?” “我都說了我不是賈冬尋,當然會酒精過敏?!睖匾悦拮谲嚿弦罎⒘?,皮膚非常癢,他又只敢用指腹撓,現在還要被李昀商這樣說,他比誰都委屈。 “忍著點,到了?!?/br> 車子駛入一處別墅群的地下車庫,溫以棉透過擋風玻璃向往看了兩眼,他第一次見別墅群呢。 難怪從婚禮現場回來要花這么久,這么偏僻的地方,也只有他們這些有錢人才喜歡。 房子大也不是一件好事,溫以棉不得不忍著癢痛一路小跑跟著李昀商。 電梯上到五樓,一輛室內代步工具停在電梯口,溫以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是他見識淺短了。 溫以棉到達婚房的時候,醫生已經等在婚房門口,他不禁咂舌,李昀商什么時候找的醫生? 一番看診下來,確定了溫以棉就是酒精過敏,醫生開了點藥讓他服下,叮囑他用冰敷緩解瘙癢,不能用手撓。 李昀商拿了點冰袋扔在桌子上,眼看著溫以棉又要纏上來,他提前走位,“自己敷?!?/br> 溫以棉的手懸在空中,握成拳收了回來,拿起冰袋貼在脖子上,“現在相信了吧,我真的不是賈冬尋?!?/br> 李昀商沉默不語,他不會認錯賈冬尋,如果面前這個人是假的,真正的賈冬尋早就鬧上來了,畢竟當初一心想嫁給他的人是賈冬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