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我自,一往無前!
東海市,龍夏千秋殯儀館。 喪音靡靡,哀聲如潮。 足足幾個足球場大小的開闊平地之上,站滿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式人物,但毫無例外,這些身份,性別各異的人,均是有一個算一個,通體身著黑色服飾,且胸口,插有一朵白花,舉目凝望,沉默不語。 遠處白幡,迎風飄搖。 草木低泣,天地同悲。 這場從早上八點就開場的葬禮,直到此刻,已經接待了至少三百位到場賓客,正是最隆重,最肅穆的時刻。 一位大概二十出頭,盤著高高發髻,且身穿一套黑色簡單喪服的年輕女子,正站在主持臺之上,依次接見前來吊唁的賓客,雙目紅腫,面無表情。 不出所料,此人,正是趙紫嫣。 享譽整個東海,大名鼎鼎的女強人,今日,一掃往常那種,盛氣凌人,精明強悍的氣勢,相反,面容憔悴,可憐楚楚,讓人乍看一眼,就足以生出無限的憐憫和同情。 畢竟,這回死了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親弟弟! 目光輕移,主持臺的另一邊,則是站著跟趙紫嫣同病相憐的一位中年男子,宋運城! 此時此刻,目光陰沉,呆滯的他,就這么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說的站在趙紫嫣的身邊,形容枯槁,兩鬢斑白,仿佛一夜之間,生生蒼老了數十歲。 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 人生三大悲當中,宋運城占其最令人心痛的一悲。 要不是昨晚一番通氣,得知目前,他已經和趙紫嫣有了一個共同敵人的份上,心如死灰的他,哪里有這個精力和力氣,出席今天的葬禮。 “趙小姐,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便?!?/br> 又一位到場賓客,在靈臺上恭恭敬敬放下一捧白菊后,再度沖著趙紫嫣微微頷首,道了句節哀順便。 趙紫嫣冷著眸子,輕輕點頭回應,繼而,一道滋味難明的眼神,不經意瞥向靈堂。 那里,有一具水晶棺,棺材里,躺著她的弟弟! 棺槨當中的趙紫龍,再也沒了活著時候那股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狂妄氣焰,相反,難得一見的和藹,安詳,面色平靜。 專業入殮師的細致處理,讓本來死相凄慘的他,此時此刻,就像只是,睡著了一般。 “這個仇,我們必須報!” 待送走了眼前賓客,神色忽然一凝的趙紫嫣,緊咬嘴唇,兩只手上的指甲都因為過度用力,快要嵌進了皮膚里,忍不住嘴里憤然道。 宋運城眼皮輕輕一抬,卻依舊是沉默不語。 趙紫嫣眸光怨毒,繼續道,“宋家主,現在咱們可是一條戰線上的朋友了,如果不盡快將那個殺人兇手繩之以法的話,我們失去的,可能會比今天還要多上,數倍不止!” “整整一夜,憑借您的人脈關系,難道還沒把那個家伙的底細,給查清楚嗎???” 面色蒼白的宋運城,輕輕搖頭,一嘆再嘆,“關乎此人,查無可查,對我們來說,他是個謎!” “這怎么可能,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只要不是被野人養大的,總會在這社會里留下痕跡,宋家主,您要是怕了,就直說!大可不必用這些無稽之談,把我當小孩子耍!” 趙紫嫣咬牙切齒,一臉不甘,以至于此時此刻,不得不用較為激烈的言辭,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趙小姐,我奉勸你冷靜一點,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的兒子,同樣死于那個人之手!這個害我老年喪子,后繼無人的小畜生,我比你,比任何人,都想他死!” 宋運城猛然色變,滿臉猙獰之間,形同一只炸了毛的嗜血野獸,令人心顫不已。 “可,我昨夜不惜一切代價,對這家伙一番徹查,可除了他曾在東海生活了十六年之外,從他十六歲前往北境開始,其余的一切,竟是一無所知,或者說,我,以及拜托的那幾位大人物,都是根本沒有查看權限!” 隨后一句補充,充滿無奈和彷徨。 趙紫嫣也是一陣語塞,頓覺不安。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沈瑜這家伙,滿帶殺氣而來,要想對付他,自然是先把這家伙的背景、實力等細節給摸清楚,之后,方才好對癥下藥,找出他的破綻,一擊致命。 可,現在竟是被告知,關乎他的背景實力,就算身為他們這群頂級權貴,壓根也是沒有任何知情權! 這 “依我看,不需要你那么麻煩,盡快找人做掉他,否則的話,后患無窮?!彼紤]良久,宋運城當即拍板道。 趙紫嫣沉吟,“會不會太草率了?” 做事向來穩妥的趙紫嫣,還是不免有一些猶疑。 似沈瑜這種,一上來就直接對東海五姓下達戰書的霸道角色,絕對不可能只是逞匹夫之勇,而他背后的勢力,才是趙紫嫣真正為之忌憚的。 故此,實在有些投鼠忌器。 “他早一天死,你弟弟和我兒子的在天之靈,就能早一天安息?!?/br> 宋運城深深呼吸,深深喘氣,“趙小姐,你不希望殺害你弟弟的兇手,能夠這么一直逍遙法外,悠然自在下去吧?!” “如此的話,便依您吧……” 趙紫嫣瞪大雙眸,思忖再三,最終選擇了同意。 點頭的那瞬間,她忽然只覺心底一輕,仿佛心中一塊壓抑許久的大石頭,終于是堪堪落下了一半。 而,只有讓那姓沈的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之后,她趙紫嫣,才能舒舒服服呼吸上一口平靜空氣,再好好睡個安穩覺! 然而。 這一刻還略感釋然的趙紫嫣,還沒來得及在嘴角綻放出一抹微妙的弧度。 她的心跳,驟然間加速。 與此同時,無限放大的瞳孔當中,一個讓她恨之入骨,又毛骨悚然的年輕身影,也是步步而來,逐漸清晰! 她張大嘴巴,倒吸了一口,又一口的駭然涼氣。 最終,止不住渾身汗毛倒立! 沈瑜,他怎么來了?! 萬眾矚目之間,他身穿一身貼身的黑色西裝,肩系墨綠錦緞披風,兩手則覆有一雙潔白素凈的手套,然后,就這么立身堂堂,氣勢不俗的步步登階。 每一步,都是那么鏗鏘有力,仿佛隱隱之間,有股凌云豪氣,透體而生。 同時,身后一人,指揮兩隊黑衣人士,手抬花圈,奏鳴嗩吶,直讓原本一整個肅穆莊嚴的現場,充斥了荒誕和滑稽的氣氛。 “沈沈瑜” “你這個混帳,連我弟弟的葬禮,你都要擾得他,不得安息!” 主持臺上,兩道怨毒無比,兇狠異常的目光,從沈瑜出現的那一剎開始,就先后逼視而來,然后,就再也沒離開過。 “這,這他媽誰???” “噓,搞不好,這家伙是來鬧事的!” 眾人,“……” 曰,這家伙這么狂,趙家的場子上,也敢胡鬧? 這之后。 一道又一道驚詫目光,隔空遙望,形同聚光燈,隱隱聚集于那名年輕男子,一人之上。 沈瑜抬頭,淺笑,熟視無睹。 雙手負后,繼續登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