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粉發妹子尷尬之際,一個白大褂身影從門的另一側匆匆穿了過來,和顏悅色:“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剛剛下手術,淡淡情況怎么樣?” 說話男子模樣約三十歲上下,梳著一絲不茍的油頭,對池曦文道:“小池,外面有個張女士,要你出外診,你去接一下。淡淡的手術是我做的,采訪自然得我去,你呢,先去做你自己的工作吧?!?/br> 一旁粉發妹子出聲:“淡淡的蛋蛋不是池醫生割的嗎?” 男子淡笑:“當然不是了,他只是個實習醫師,還不能上臺主刀,他只是我的副手而已,對了,我是滬康的院長,我姓鄭?!?/br> 鄭院長對妹子笑容滿面:“不如去我辦公室采訪吧,那里安靜,你們這個采訪,打算什么時候播出???” 兩個女生就這么被院長帶走。池曦文沒說什么,側身去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鏡子里,浮現出青年有些蒼白的臉龐,挽起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排抓痕,抓痕并不明顯,似乎是舊傷。 他吐出一口氣,埋頭洗臉。 兩分鐘后,池曦文找到了那位要外診的顧客,手里提著白色藥箱:“張女士嗎?您的寵物現在在哪?是什么情況?” “球球是我雇主家里養的貓,剛從美國帶回來沒多久,可能是水土不服,在家里上吐下瀉,”張女士四十來歲,打扮樸素,愁容道,“我也不敢碰它,碰壞了也害怕,我就是一保姆,醫生,你快跟我回去看看吧!” “球球?” 這是個常見的寵物名,池曦文沒有表現出異樣,道:“您稍等,貓除了上吐下瀉,還有什么癥狀,貓多大了?了解這些我好備藥?!?/br> “估計年紀比較大了,好像有八歲九歲了,也可能六七歲,”保姆思索著說,“我不大清楚,因為剛接回來沒多久!才半個月,除了上吐下瀉,就是不愛動彈,攻擊性強,不喜歡被人靠近,您看我手上這傷,就是它撓的,它主人說,帶它出門會應激,所以這不找你們外診了么?!?/br> 上海有很多好的私人醫生,但私人寵物醫生是個盲區。 保姆說,她也是在網上搜到的這家寵物醫院評價好才來的。 車上,池曦文用手機記錄檔案,詢問貓的品種和照片。 “應該沒什么品種,就一黑貓,照片有?!北D诽统鍪謾C,“來你看?!?/br> 屏幕反射出光亮,那是一只匍匐在豪華貓床一動不動的黑貓,審視鏡頭,眼睛是異瞳,一只藍一只金色。 池曦文記錄的手指忽然就凝固了。 保姆發現他表情不對:“池醫生?” 池曦文緊盯著照片,尋找每一個細節,聲音不由自主發抖地問:“你剛剛說,貓是從哪里接回來的?” 保姆答:“美國?!?/br> 錯綜復雜的情緒從池曦文眼底閃過,掀起的波瀾難以平息。半晌,他閉了閉眼,問:“主人叫什么,我需要記錄檔案?!?/br> 保姆說:“主人姓梁,不過檔案記我的電話是不是就好了?梁先生現在可能沒空?!?/br> 池曦文忽地抬眸,聲音冷:“他很忙嗎,連照顧寵物的時間都沒有?” 保姆似乎覺得他問話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了:“是的,主人工作比較忙,白天都是我在照料貓,最近又出差去了,這情況也是剛出現,他正好不在家。不過主人對寵物倒是好,這貓可金貴了,貓糧比我買rou還貴,住一間大屋子,之前回國都是派私人飛機單獨接回來?!睆埮窟駠u,“要我說,就是養得太金貴了,才會生病?!?/br> 池曦文不置可否,腦中仿佛蒙上了一層無法驅散的霧,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他望向車窗外樹隙下的光,有些刺目,嘴唇動了動:“還有多遠?” 十幾分鐘后,轎車駛入僻靜的老別墅區,??吭诎咨莫殫澭蠓壳?。 “球球很兇的,我都不敢碰它,它會咬人的?!北D穾雰?,給了他鞋套。 池曦文彎腰穿上:“球球在哪?” 保姆說:“球球愛躲在被窩里,我平時都把門關上,不讓它進去的?!?/br> 池曦文掃了一眼裝潢古典的待客廳,道:“她會開門?!?/br> 保姆側頭:“醫生您怎么知道?有一次我到處沒找到,找了一整天,給我急壞了!結果在臥室床上趴著,跟液體似的,后來我就給門都上鎖……” 保姆喋喋不休著,池曦文只快步走到貓窩旁,看見黑貓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立刻蹲身檢查,保姆大喊:“您小心一些!它會咬人的!” “不會?!背仃匚膹牡暮粑鼜目匆妼櫸锏哪且豢叹推磷×?,但黑貓看見他,沒有立刻湊上來,而是盯著他看了好幾秒鐘,旋即歪過頭躲避他,豎瞳顯得冷漠。 “球球……”池曦文低低呼喚黑貓的名字,戴上一次性手套,接著從急診箱里掏出聽診器,貓掙扎了一下,被池曦文安撫地拍了拍背脊,動作溫柔克制,“別動,別怕,是我?!?/br> 顯然貓認出了他來。 可由于某些原因,沒有像以前那樣親近他。 但也沒有傷害他。 池曦文事無巨細地做檢查,掃視一圈室內,目光突然定在桌上,而后下頜繃緊,大聲說:“球球對百合花粉過敏!你們不知道?那瓶花是誰買的!” 年輕獸醫的態度一下從溫和變得嚴肅,賞心悅目的臉變得冷冷的,傭人愣?。骸笆恰翘屛曳诺?,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