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

    葉柏南揚眉梢，坐下，“周夫人，指示?！?/br>
    “我搶了阮菱花的未婚夫，毀了你副市長公子的美夢，要殺要剮，隨你?！敝芊蛉藦姄?，站起，“你放禧兒離開?！?/br>
    “不放?！彼σ鉂?，“葉家的長媳，你做不了主?！?/br>
    周夫人一瞬變了臉，沖過去，鐵鏈一勾，重重摔在地上。

    “mama...”程禧蹲下，攙扶她，葉柏南抬腿，擋了。

    程禧扭頭。

    “她三天三夜沒洗澡，吃喝拉尿在一個地方，太臟?！?/br>
    周夫人磕破了膝蓋，面不改色，爬起，“葉柏南，阮菱花沒本事吸引淮康，是她無能。有戀愛，就有分手，有結婚，就有離婚，誰有手段，是誰的。她可以搶回去??！輸了，忌恨我三十年，真是窩囊，怪不得淮康選了我?！?/br>
    葉柏南不惱不怒，“周夫人手段厲害，不也關在地牢里，豬狗不如嗎?！彼托?，“錄下周夫人這副模樣，在權富圈流傳，周家和李家一定是顏面掃地?！?/br>
    “你錄下我，是自投羅網，你逃得了嗎?！?/br>
    “我什么下場，我有數?！比~柏南古井無波，仿佛一片死水，幽寂，森涼。

    保鏢重新鎖了柵欄，關了燈。

    原路返回。

    忽然，程禧問，“放了周阿姨，什么條件?！?/br>
    葉柏南駐足。

    “周阿姨歲數大了，傷口又發炎，在地下室，熬不住?！?/br>
    男人拇指轉動著腕表，緩緩側身，“中式婚禮，喜歡嗎？”

    程禧在樓梯下，他在樓梯上，俯瞰她，“我不喜歡和周京臣重復，他辦了中式，我辦西式，如何？”

    葉柏南邁下木梯，立在她面前，“喜歡兒子，女兒？”他牽她手，摘了婚戒，丟掉，戴上另一枚他訂制的。周京臣送過她粉鉆，白鉆，紅寶石，他送了黃鉆，十克拉的梨形，晦黯里閃爍，“未來，一個不屬于葉家、更不屬于周家的孤魂野鬼，在世上留下一點什么痕跡呢?！?/br>
    程禧感受他的悲戚，他的溫度，“妻子，血脈。禧禧，你肯不肯?！?/br>
    “葉柏南！”周夫人用力搖柵欄，大吼，“你敢碰禧兒，綠了京臣，我李氏家族不是吃素的！”

    “太吵了?！比~柏南目光暴戾。

    門口的保鏢開鎖，準備進去教訓周夫人。

    “柏南！”程禧握他手，有哀求，有水色漣漪。

    他望了她一會兒，制止保鏢。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比~柏南眼尾笑紋淺淺的，在深夜，幾分性感，幾分危險，“包括我，也不例外?！?/br>
    ......

    程禧的房間是小主臥，葉太太養病在大主臥，大約不吉利，葉柏南沒安排她住。

    凌晨四點。

    葉柏南結束了和云省馬仔的視頻，推門而入。

    “沒睡？”

    程禧坐在床上，“不困?！?/br>
    “是不困，還是警惕我?！彼H有興致，審視她，逗弄她，“今晚，我強迫你，會怎樣?！?/br>
    “你不是那種人?！彼鲱^。

    驀地，他吻住她。

    吻得蠻橫，兇野。

    像在一座城池中廝殺，征服。

    程禧下意識掙扎，又下意識順從。

    “我現在是那種人嗎？”葉柏南喘息著，鼻貼著鼻，唇黏著唇。

    灼熱。

    失控。

    她頭皮酸麻，手心全是汗。

    牢牢地抓住衣領。

    幸好，他不曾強迫。

    下一刻，葉柏南松手，出去，“休息吧?！?/br>
    他味道猶在。

    雄厚的，侵略的。

    程禧整個人癱在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

    保姆在客廳招待周京臣。

    葉柏南穿著睡衣，慢條斯理下樓，“京臣，稀客?！?/br>
    “什么時候回北方的？”周京臣倚著沙發，松弛，慵懶，兩人風平浪靜，似乎什么沒發生過。

    “昨日?！?/br>
    “有急事？”

    “怎么，京臣感興趣?！比~柏南落座，端起茶杯。

    “正好清閑，幫一幫你?！彼舆^杯子。

    葉柏南耐人尋味，“你幫不了我，幫你自己吧?！?/br>
    這時，保姆捧了餐盤，匆匆上樓。

    周京臣瞥了一眼，心下了然，表面若無其事，“有客人？”

    “女人?！?/br>
    “我好奇了，什么樣的女人，攻下柏南?！?/br>
    “咱們口味差不多?！比~柏南叩擊著杯沿，吩咐保姆動作溫柔一些，別吵醒了太太，“什么樣的攻下你，什么樣的就攻下我?！?/br>
    有一霎，周京臣打算和葉柏南魚死網破。

    可理智，不行。

    母親行蹤不明，即使拼了命救出禧兒，舍棄母親嗎。

    在葉柏南的地盤，他無法周全。

    周京臣梭巡了一圈，視線停在小門懸掛的西洋畫，“《最后的晚宴》?！?/br>
    “京臣認識？”

    “柏南忘了嗎，你是書法國手的關門小弟子，我是大弟子，師出同門，學習中、西方書畫。其中一堂課是文藝復興，十六個弟子，只有你我滿分?！?/br>
    葉柏南笑容愉悅，“論輩分，我稱呼你大師兄，我九歲拜師，你四歲拜師?！?/br>
    “我除夕探望了老師，老師提起你，有十年沒見了?！敝芫┏寄﹃嬢S，一厘厘抻平，“老師很惦念你?！?/br>
    一旁的男人，沉默。